是呢。他要是死了,千岁又有数十年被封在木铃铛里不能重见天日。
她不会害他。
想通这一点,燕三郎脱去身上衣物,只留一条底裤就爬进了木桶里。
也不知是太烫还是药力劲道,他的脸色很快转成通红。
“还记得我让你记下的《饲龙诀》的口诀嘛?”千岁坐在一边嗑瓜子。
与她的悠闲形成鲜明对比,燕三郎额上的青筋一条一条冒了出来,只觉自己一张口就要喷火了:“嗯!”
“什么时候觉得经脉鼓荡了——”她做了个解释,“哦,就是当你觉得身体快要炸开时,就沉心静气,开始默念口诀、寻找气感吧。”
那就是现在了,燕三郎立刻照做。
千岁看着他面部扭曲的模样,摇了摇头:“身体还是太差,这点药力都扛不住。”她已经小心翼翼调整过药丸的效力,只求它对燕三郎尽量温和。
这可是千岁大人亲自出手吔!换作别人,根本享受不到这样的贵宾待遇。
这小子原本只是个乞丐,餐风露宿,有上顿没下顿,外表看起来无恙,但根底实则亏耗许多。若非孩童期的气血蓬勃旺盛,还能稍事弥补,燕三郎早就落下病根、终日怏怏了。
燕三郎不知她心中念头,但明白自己到了关键时刻。
这是他第一回尝试修行,原本还有些忐忑,然而千岁说,头一次修行若是练不出气感,后面就要多费至少三、四倍功夫。那即是要多花掉三四倍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
这怎么可以!
所以燕三郎很快进入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境地。
其实这对他来说倒真是不难。从前在荒园过夜,实在饿得慌了,就要靠他摒除一切杂念,甚至忘掉饥饿本身才能赶紧入睡。
所以千岁惊讶地发现,他很快入定了!
她小看这个家伙了吗?可是聪明人一般思绪复杂,静不下心,也难得这么快就能进入抱元守一的境地。
燕三郎反复尝试了十七、八次,终于在自己经脉中体会到了所谓的“气感”。
那是一缕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真力。
这感觉难以言述,就像窥见沟塘里面的一条小蚯蚓,还是藏在深深的土壤中。
他运起法诀,轻轻指引,或者说指挥这条真力凝成的“小虫”从眼角的睛明穴开始,往上过额。
结果,这股真力走到攒竹穴就停滞不前了。
往上的通道淤堵不畅,就像人遇到了拦路的泥石流。
燕三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指挥真力向着瘀塞发起进攻,就仿佛人清理前方的土石,想方设法令道路通畅。
这任务艰涩,但他并不气馁,只沉心静气来潜移默化。
千岁坐在一边,轻轻伸指探了一下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