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怎么知道那些大队人马,就是来杀人放火的?”李牧听得稀里糊涂的,最后才算是逮着着机会,问了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
车夫突然愣住了,就在李牧以为他中邪了的时候,只见他拍了一下大腿,恨恨地骂道:“这该死的草原蛮子,这都是些该死的草原蛮子啊!俺说怎么那么多年来,为啥俺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俺当时怎么就知道那些人是来杀人的。”
骂完这句话之后,车夫不等李牧发问,就接着说道:“小伙子,你知道俺小时候住的地方,离齐云关很近很近,也听得懂一些草原蛮子的话。那天夜里,俺就是听到那些骑马的人,在远处大喊什么‘一个都不要放过,楚人的姑娘水灵的很’,还有那啥‘好不容易进来一次,一定要抢个尽兴,回去好过个肥年’,俺才知道这些人是来杀人抢东西的。可怜俺还一直以为这些抢东西的人,是大楚的士兵呢。”
车夫似乎有些伤感,伸手擦了擦眼睛,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李牧听不懂的方言,好像是在怀念自己的故乡,怀念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诅咒着那些抢劫杀人的草原强盗……
李牧心中升起有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二人都是被“士兵”逼着离开家乡的,区别只在于士兵的身份不同,并且车夫比李牧更惨一些罢了。
“大叔,其实我也是被那些当兵的逼着离开家乡的……”李牧恨恨地说道,“俺其实……哦,我其实什么也没做,这些人就要把我抓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干嘛要抓我……”
他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忍了半天,最后实在没有忍住,也只好顺其自然说了出来。毕竟他这一整天的遭遇,让他感到非常憋闷,如果不找个人倾诉一番的话,他真担心自己会被憋出内伤来。
“差不多就是武林高手练岔了气,走火入魔的那种内伤。”李牧保证问题的严重性,只好胡乱编着想法。
一听李牧说起自己的遭遇,车夫马上来了精神,也开始诉说起自己下午的遭遇,二人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那些士兵可能是好人,但是那位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军官,肯定是个军中败类。
“那就是个外表光鲜的驴屎蛋子,还不如小伙子你这样外表不光鲜的……那个什么来着……”车夫大叔恨恨地骂着风仪,顺便又把李牧给拖进来作比较,只不过比划了半天,也没有多余的词语来形容李牧现在的样子。
李牧不由心惊肉跳,实在担心这位大叔再比划下去,会不会又用其他什么动物的粪便来形容自己,当下立即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就是个驴屎蛋子,表面看起来光光的,扒开之后依旧臭气冲天。”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车夫大叔李牧赞同自己的观点,顿时大起知己之感,有些心疼地拍了拍毛驴的后背,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其实俺虽然心疼那车白菜,但是却更加心疼这头犟驴子。眼看着它被那些军士推翻在地,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婆娘和几个娃子在等着俺回去,俺上去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就是,就是,这些人太过分了,把车掀翻了也就算了,干啥把这驴子也给弄伤呢!”李牧被车夫大叔的情绪所感染,暂时忘记了眼前的犟驴子,实际上就是一头瘟驴的想法,不由自主地伸手在驴背上摸了摸,替它轻轻挠了挠痒。
车夫大叔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又起身从车上摸索出一块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纱布,蹲下来蒙在毛驴的后腿上,用一根细绳子轻轻地缠绕起来。
李牧这才发现,毛驴的大腿上有一个很大的擦伤,看起来像是在石板地上狠狠地摔倒过,又被拖着移动了一定距离后,才会形成的伤口。
肯定就是那些军士推翻驴车的时候,毛驴在地上翻滚摩擦时留下的。
不知道是不是车夫的包扎伤口时用力重了一些,毛驴顿时叫了起来,心疼得车夫又是一阵安抚,直到毛驴平静下来后,才吸了吸鼻子道:“这头犟驴子是俺从狼嘴里抢回来,从小一点点喂大的,虽然是头畜生不会说话,实际上就是俺家的一口子。若不是靠着它拉车拉磨的,俺家的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
“哇,大叔,你居然能从狼嘴里把肉抢回来,你真是太厉害了,你不会是隐居在民间的江湖高手吧?”李牧不由发出一声惊叹,一脸崇拜地看着车夫道,“你都不知道,俺们……哦,我们村子有很多打猎的大叔大伯,他们都没你这本事呢。”
“啥江湖高手,你们这些小娃娃就爱胡思乱想。”车夫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李牧的脑袋。
李牧傻笑了几声,正想说话的时候,那头犟驴子却突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