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两名腰间佩剑的中年女子,以及一名背着一把黑色短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和蔼男子之外,其余的都是些身穿劲装,看起来约莫二三十来岁模样的精壮男子。
其中一个大汉长得更是粗壮结实,脑袋顶上油光发亮,看起来腰围似乎真的和身高差不了多少,顿时让李牧对西楼旧梦的崇拜之情,又再次浓烈了几分——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身高和体宽差不多的人。
大汉不到四十岁的样子,面上长满横肉,胡子更是根根直立,有如长在脸上的钢针一般,看起来颇有些面目狰狞的模样,虽然头顶光光,却没有和尚的戒痕,想必是天生如此才对。
肩膀上扛着一把硕大的狼牙棒,根根利齿在火炉发出的火光中,闪烁着丝丝寒芒,让李牧看得直冒寒气。
好家伙,这要是挨上一下子,恐怕不是骨折,就是脑壳开花的下场。
一行人怎么看,都不是善男信女的模样,茶博士赶紧殷勤地上前伺候着,又带着大伙来到最好的位置上坐下,顿时让李牧二人边上的几张桌子,立马坐得满满的。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这话倒也是有些道理的。
茶楼里的茶博士们,虽然身份低微,但是茶楼中人来人往,什么样的人都会出现;这些茶博士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早就锻炼出一双火眼金睛,什么人好伺候,什么人不好伺候,什么人能够拖延,什么人不能得罪,心中已然是一清二楚。
就眼前的这一行人,个个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凶神恶煞,肯定属于不好得罪、也不太好伺候的。但是事情总归是有两面性的,这些人虽然看起来凶恶,却往往出手大方,只要伺候的好了,给的赏钱自然也不会少,远不是一般客人可比的。
比如他们边上的李牧大爷,想要他给赏钱?做梦去吧。
“哐嘡”一声响起,只见那名光头大汉走到桌子边上,把肩膀上的狼牙棒拿了下来,往桌子上一放,顿时震得桌子上的茶杯茶碗一阵乱跳,也震得茶博士的眼皮子一阵乱跳。
“小二,先给大爷来十斤金阳烈,再切五斤熟牛肉来。”大汉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已经粗声粗气地喊道,“老子在中原时,就常听那些来过楚南的兔崽子们说,楚南的金阳烈口味独特,后劲绵长,称得上是绝世好酒。老子暗地里也不知道流了多少口水,这次好不容易来到楚南,定要好好喝他几顿才行,要不然回去也没啥好吹嘘的。”
光头大汉看起来有些面目狰狞,却不成想声音倒是浑厚绵长,并没有那种凶神恶煞的感觉,反倒有一种憨厚直率的味道。
至于他说的金阳烈,倒也算得上是楚南名酒,不但酒色清冽,香味醇厚,喝到嘴里的感觉,更是别具一格。
李牧自己虽然没有喝过,但是据三叔公和一些长辈的描述,该酒入口时有如刀割,顺喉而下时更是如同吞食火炭,直到进入肚子里之后,才会变得温软绵长,热气腾腾,确非普通烈酒所能比拟。
虽然酒是好酒,但是这位大爷明显搞错了地方,他进来的是茶楼,而不是酒馆,跑到茶楼里来要酒喝的,这位光头大爷的行为,就算不是空前绝后,恐怕也是古今数少有的了。
若不是一帮人不是扛枪就是带剑的,想要拆掉“品竹楼”估计也费不了多少功夫,茶博士说不定都要怀疑,这浑人是不是故意来找事的。
但既然这浑人已经进店,断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事情,何况就算想赶,估计也没有这个胆子。因此茶博士也只好苦着脸道:“这位爷,您先请安坐,小的这边是茶楼……”
“茶楼?茶楼难道就不能卖酒的?不卖酒的还要放这些酒碗做什么?”光头大汉不等茶博士说完,便好奇地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碗,左看右看,似乎都觉得应该是酒碗才对。
茶博士的脸不由更苦了一些,知道这种事情估计是解释不清楚了。
云阳城虽然不是楚南最大的城市,但也算是水陆通衢之处,来来往往的商旅不少,时间久了,这种浑人偶尔总能遇上一两个的;茶博士也知道,这种浑人最是不好招待,他们往往认死理,自己觉得应该如何,那便是如何,任你说出个花来,他们还是照样提自己的那些要求。
实在是自己这些能说会道的茶博士们,天生的劲敌啊!
比如眼前的茶杯茶碗问题,在他们心中,这就是倒酒喝的酒碗酒杯,说不定心中还在怪店家小气,怎么不弄一些大碗来,尽是放一些小碗小杯子的,让人喝得不痛快。
“小二,你这酒碗也太小了点,这能盛多少酒水?喝起来一点也不过瘾,难道还怕大爷不给钱不成?”茶博士刚刚想到这茬,光头大汉果然非常配合,及时把茶博士心中想到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茶博士顿时目瞪口呆,除了心中翻几个白眼之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