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瞳孔一缩,惊骇之后,只余动容。
“葛欢呢?在你心中,他也如这水中浑浊须臾既散吗?”他不想跟葛欢比,但他不能不比。
“水中有鱼,阿欢是我心中的一条游鱼,他虽道消,但永活在我心。”林莫南轻声呢喃,心若水,但水中并非什么也没有,溪中有鱼,他的心中也有一条名为葛欢的鱼。
“水中的鱼并非一条,我可以做你心中的第二条游鱼。”叶知秋执着道。
林莫南又笑了,轻抚心口,道:“叶公子,我的心太小,只容一鱼。”
“水中还有水草,我做一株水草也可以。”叶知秋退而求其次,不求全部,但求一角。
林莫南摇头,道:“无处可容。”即使是水草,也塞不下了。
“水中还有月影,我不占水中任何角落,但求水面一影。”叶知秋又退了一大步,不留痕,只留影,也可。
“哈……”林莫南不禁失笑,道,“叶公子,你也改走镜花道了么?不成的,水面倒影,假的,终归是假的。”
镜花水月一场空,如果是走镜花道的修士,或还可留影不留痕,因为镜花道本就在真假虚实之间,但忘情道不行,要想忘,必先有,水面倒影,似有实无,不用斩去也终会自行消失,那样叶知秋就永远也别想破情关了。
“在你而言,是假,但在我而言,是真。”叶知秋闭了闭眼,已经系上的一缕情丝,如何收得回来,只能任它慢慢壮大,然后,斩去。
“叶公子,你并非走的极情道,又何必执着。仙盟正道,两情不相悦,是无法双修的。”林莫南有些不解,叶知秋不是葛欢,身为顶级古派弟子,他是不会修炼魔门双修功法的,这也是他有信心跟叶知秋耗下去的原因,正派双修,强迫不能成事。
叶知秋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道:“情关之所以难破,全因它不由人自主,当年,你痴恋我时,可曾想过我若不动情,你要如何破情关。”
林莫南叹了口气,他想过,怎么会没有想过,只是那时确实是为情所迷,不能自主罢了。但极情道和忘情道不同,极情道讲究坚定专一,并不强求一定要拥有,所以当时他的痴恋越深,道心也就越坚定不移,而忘情道,却一定要先拥有,然后才能斩去情丝。
“世事无常……叶公子,我已斩道一次,绝不斩道二次……”
话到这里,其实已经无话可说,林莫南不可能忘记葛欢,不可能再对叶知秋动情,除非,他斩去逍遥道,斩去心中那条名为葛欢的鱼。修士斩道,是何等严重的事情,他已斩过一次,叶知秋也不能欺人太甚,再逼他斩第二次。
所以,如果叶知秋不能收回牵系在他身上的一缕情丝,那么要么等着将来陨在情劫之下,要么就斩道重来。叶知秋会怎么选择,林莫南已经不关心了,关他什么事呢。
所以,他只能表明态度,一如当初叶知秋所做的,用最冷酷的姿态,使对方绝念。这已经不是情的问题,而是道的对撞,谁都不肯退让,结局必定惨烈。
一想到己方的武力值差对方一大截,主动权把握在叶知秋的手中,林莫南就觉得,这真是一个长期对抗的艰难较量啊,不过无所谓,他也就剩下几百年的寿元,一死百了,纵使结局惨烈,那又如何。
叶知秋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