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你怎么还能睡得着?”柳氏上来就责问。
莫婉怡没想到后娘一来就指责自己,自己为何要睡不着,她搞不懂了,你能嫁鳏夫做人家继室,为何我就不能了,气得心口疼直咬牙。
“哑巴了不说话。”柳氏拍桌边。
莫婉怡冷冷哼道:“要我说什么。”
“赶紧去找姓麻的呀,赶紧让他救你爹。”
前一句让莫婉怡莫不着头脑,差点跳脚,后一句吓得她花容失色,“我爹怎么了?”
“被小将军抓了。”
“小将军为何要抓他,他虽平庸也不至于能犯小将军什么冲。”
不得不说,作为女儿,莫婉怡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爹,说得很中肯,柳氏身边老嬷嬷不自在的目光让莫婉怡心生疑窦,“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让爹去擦屁股?”
毕竟,莫大人继室贪小便宜的名声在外,平定县城不少人都知道,经常有人来巴结,大的礼不敢弄,小的礼还是没断过的。
“我……”柳氏没有唬住继女,瞪了眼叫道:“看我做什么,赶紧找姓麻的,让她女儿求小将军把你爹放出来。”
这女人越是声厉内恁,越让莫婉怡怀疑,“二娘这是说笑话了,这麻家,一没下定,二没走动,我一个小娘子家家凭什么去找人家,要去你去。”
“你……你都滚到人家包间了,不嫁给他,你还能嫁给谁?”柳氏讥笑。
“柳氏,你别太过分,我怎么滚到人家包间,别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嘛?”莫婉怡指着后娘气得浑身发抖。
“指什么指……”柳氏还想嚣张,被身边的老嬷嬷捣了一下,意思是,是你求人家,怎么反而压人家一头了,还要不要救人了。
莫婉怡冷冷的瞥向柳氏。
柳氏见自己压不住继长女,气得咬牙,却不得不强装笑脸,“大娘啊,把你父亲救出来,还不是好让他带着媒婆去麻家下定。”
“爱去不去。”莫婉怡心道,我嫁什么人,只要有你搀和,就一定不会好,她索性无所谓。
“你……你竟连你爹都不救?”
“你不是能耐吗,你去救你男人啊,他要是没了官职,你可怎么捞银子!”
“你……你,小东西,你敢反天。”柳氏跳脚。
莫婉怡哼道:“反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大不了去尼姑庵,你就不一样了,一天没一两银子进口袋,你觉都睡不着。”
“你……你……”柳氏气得手直指继女,她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跺脚就出了门。
老嬷嬷叹道,“夫人,你何必呢?”
“小东西,这还没嫁呢,就不听我使唤了,这要是……”
“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老爷啊!”
一听到男人,柳氏歇菜了,干嚎:“老爷啊,我们家要败了啊,你看看你都生了些什么东西,连人都不救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
干嚎的声音,终于远去了,沁红问道:“大娘子,你真不去救老爷吗?”
莫婉怡一脸落寂,“我当然想救,可我怎么能找过去嘛,像什么样子。”
沁红道:“不如让吴婶帮我们传个话?”
“吴婶?”
“是啊,大娘子,你忘了,那天,你跟吴婶聊天,吴婶说到你们之间的缘份,说麻老爷刚到平定时,给他女儿卖绣活,绣活得到你赏识,赚了不少银子,帮他们家度过了最困难时期,你忘了?”
“人家在那家不卖,怎么能说我家帮他度过困难时期呢?”莫婉怡不好意思。
沁红道:“大娘子,不要我说,这平定县城内收绣活的钱,绝对是我们家铺子最高,你说是不是让他多赚了些钱养家?”
“你呀,这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
“大娘子,咱们偷偷的去找吴婶?”
“让我想想。”
“哎哟喂,大娘子,这要想什么,为了老爷,你犯得着跟柳氏较劲嘛。”
吴婉怡哼道:“我可不想让她占便宜。”
“那是当然。”
刘载离被引到军营客院,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椅子上,琢磨事情一直到天亮,有侍卫以郡王用不惯军营东西而出入,把外面的消息带了进来。
“回郡王,在军营外面的狙击手都被章年美干掉了。”
“查到是什么人吗?”
“有突厥之人,也有报仇的匪寇,还有……”回事之人指了指京里方向。
“嗯,我知道了。”
幕僚等侍卫走了后,上前道:“郡王,我们也失去了要挟夏臻的机会。”
刘载离目光沉了沉。
幕僚继续说道:“没想到,夏臻的军师这么厉害,居然三两下就化解了一场哗变危机。”
“去查查,谁想取尔代之。”
“是,郡王,属下马上让人去查。”
麻敏儿爬在营账桌子上睡了一觉,她是被人轻轻拍醒的,抬起惺松的双眼,“夏臻,那些人审过了?”
“嗯。”
“怎么样,抓错了几个?”
“抓错了三个。”
“哦,那放了他们吗?”
夏臻摇头。
惊墨挥了下手,房间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包括他自己。
夏臻拉起麻敏儿,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下额顶在她毛戎戎的头顶,时不时的噌一下。
“怎么啦?”
“就是想抱抱你。”
“哦。”夏到天了,一个晚上没有洗澡,麻敏儿觉得浑身粘乎乎的,被他搂着浑身不自在,“你……你不忙吗?”
“先生他们正在忙。”
“哦。”
感觉除了回答这个字,麻敏儿也不知道能说啥,“那个……那个……”
“谢谢你,敏儿!”
“谢……谢我做什么?”
“如果没有你,事情我可能也会解决,但不会这样不动声色就化解了。”
麻敏儿抬起头,看向他,“真的?”
“嗯。”
“得到你的夸奖,是不是很不容易?”麻敏儿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闪耀着动人的光芒,夏臻笑眯眯的低下头亲了小媳妇的额头。
多么亲昵而自然的动作,仿佛他们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夏臻移唇而下。
“喂,这里是军营。”麻敏儿的目光触到夏臻的薄唇,耳朵哄一下红了,慌乱的朝边上避去。
田先生揭帘而入。
“呃……”两人看到先生,慌乱的离开了。
“那……那我等一下再来。”田先生也尴尬。
“先生,你……你们忙,我去厨房。”说完,麻敏儿就往外跑。
夏臻闪动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的背影。
“咳……咳……”田先生清了两下嗓子,“子安,他们供出来了。”
“谁?”
“邵有亮。”
“他?”
“是,此刻他驻守在临县川陵。”
夏臻眯眼:“他曾是父亲的部下。”
田先生点头:“对,小将军,你记得没错,当年大将军失踪,逃回来的人当中就有他,他当时才十六、七岁,已经是伍长(‘伍长’是古代军制,五人为伍,设伍长,伍也是古代军队中最低层的军官),因为逃回时,带着大将军的衣袍,被授了功,当时就晋升为宣节校尉(正八品),这十年跟着小将军你挡御征讨,亦建了不少功,已经晋升为宁远将军(正五品),在川陵统领有一万六千军卒。”
夏臻下辖二十万大军,只有八万在平定,其余十二万,分在与突厥相接壤的十个县城,每个县城都有驻军万人,只有川陵是一万六千人,是最多的一个县,不仅因为川陵靠平定近,还是因为领军的宁远将军邵有亮有功于夏家,多得了六千军卒。
“没想到,竟是一匹白眼狼。”夏臻捶了一拳桌角。
田先生道:“章年美和庄颢亲自去了,出发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夏臻冷意森然。
累了一天两夜,没有合眼田先生眼皮打架,却不敢睡,继续说道:“等年美和小庄回来,就让郡王把人押解至京里,让皇上处理。”
夏臻皱眉。
“子安,姓邵的不是在战事中出事的,你没有便宜行事的权力,再说,姓刘的杵在这里,总不能让他空手。”
夏臻虽没说话,算是默认田先生的处理了。
“至于,贪墨银子的事,也审得差不多了,县丞与主薄都有贪,交给知府姚大人吧,省得心烦。”
“先生看着办!”
田先生想着这人还算听话,说道:“至于莫大人,他没有贪,只是他的家眷贪了三百多两银子,让下面的人看着办即可。”
“嗯。”
一夜下来,夏老夫人并没有睡多少觉,不是眉心跳,就是眼角动,不安极了,一看到天亮了,连忙让老嬷嬷去找小将军,“让子安回来。”
“夫人,小将军刚才让人捎话回来了,军营出了点事,他正在处理,今天会处理的差不多,晚上回来跟你吃顿晚饭。”
“哦。”听到确切消息,夏老夫人感觉眼皮子跳得不那么厉害了。
凌如雅的眼皮子也跳得厉害,连庶务也不打理了,直接把她母亲拉到房间,“娘,我怎么感觉心惊肉跳的,是不是表哥发现了什么?”
“呸,你表哥能发现什么,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娘,表哥很厉害的,我就怕他查出我们干的事,怎么办?”
“没事,那些人是那个幕僚找来的,只要我们不承认,小将军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凌母也怕,但她得安慰女儿。
“娘,新来的将军对爹好嘛,爹还能不能升为将军?”
凌母表情讪讪,要是新来的将军看得上男人,她还要用得着来翼州府看人脸色嘛,拍拍女儿的肩,轻声说道:“莫要慌,你姨母要来了。”
“母亲,你让姨母快点来!”
“知道了,母亲比你还急。”
早饭好了,麻敏儿装了四人份,出了厨房,到了昨天晚上呆的营房,发现田先生和夏臻都不在,有侍卫马上上前,“麻娘子,小将军让我带你去他的公务房。”
“哦,那麻烦了。”
麻敏儿到夏臻公务房时,刘载离也在,“郡王……”
刘载离看了眼他手中的提盒,“早饭?”
“是,郡王。”
“正好饿了。”
“我马上摆桌。”
田先生上前帮忙清理八仙桌,不一会儿,桌上摆了几碟小菜,一罐清粥、还有生煎、肉包子、花式蛋卷。
“郡王,小将军请过来吃早餐。”
二位年轻的权贵公子面对面坐下吃饭。
一夜未睡好,郭大平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看账薄数字好像糊了一下,揪了几次眼皮也没有用,下楼去井边打点水清醒一下,不想又被叫化子缠上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叫化子神情紧张的朝外面看了眼,“带我出城。”
“去……去哪里?”郭大平的后背被叫化子用什么抵着,根本不敢说别的。
“随便那里?”
“那……那我去秋掌柜那里请个假。”
“现在就出城。”
“……啊……”郭大平后背一凉,吓得失声。
秋白砚从楼上望下来,“大平,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