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粹宫。
宫女低声来禀报:“启禀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去了保和殿。”
郑皇贵妃忍着冷哼,低声问道:“保和殿里的众臣呢?御前侍卫和内侍都没拦着吗?”
宫女硬着头皮答道:“皇后娘娘一去,众臣皆出殿相迎。后来,皇后娘娘吩咐他们去官衙当差。御前侍卫和内侍们,无人敢拦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进了皇上寝宫。”
郑皇贵妃神色阴晴不定,挥挥手,宫女们全都退了出去。
郑皇贵妃独自一人时,才允许自己露出嫉恨和愤怒:“好一个裴婉清!好一个皇后娘娘!现在果然威风!竟敢在皇上宿疾发作时去保和殿!”
“哼!我倒要看看,你今日的殷勤,会落得什么下场!”
宣和帝多疑猜忌,众人心知肚明,平日不敢诉之于口罢了。郑皇贵妃再想献殷勤,也不敢在宣和帝宿疾发作时凑上前。免得献殷勤不成,倒落得被猜疑被厌弃。
话是这么说,可裴皇后这一去,依然激起了郑皇贵妃心中的嫉火和恨意。
她再受宠,也只是妾。
裴婉清是天子原配正妻。平日不见如何,到了这等关头,却流露出中宫之势。朝中文臣武将们,都得毕恭毕敬地听令。
郑皇贵妃越想越是恼怒。
很快,寝室里又响起了茶碗被砸碎的声响。
门外的宫女们,噤若寒蝉。
……
这一等,就是大半日。
宣和帝没醒,众人就只能等着。连裴皇后都没用午膳,其他人也只有饥肠辘辘的份。
裴皇后精心调养了数月,已不再像往日那般孱弱。就这么一直熬到了傍晚。
宣和帝终于睁眼醒来。
宁神汤药的药性颇重,睁开眼的刹那,宣和帝脑海中一片混沌,眼前也是一片茫然。裴皇后熟悉的温婉脸孔映入眼帘,宣和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裴皇后。
“皇上现在感觉如何?”
裴皇后演技精进,一日千里,此时露出一脸的关切温柔之色:“听闻皇上宿疾发作,臣妾实在忧心,在椒房殿里待不住,上午便来了保和殿。”
“守在皇上身边,臣妾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臣妾有失礼攒越之处,还请皇上见谅。便是要罚臣妾,也等皇上龙体安康了再罚,臣妾绝无怨言。”
缓慢的柔声低语,一点点传入耳中。
宣和帝也慢慢地回过神,恢复清明。
他应该愤怒。
患了病症之后,他一直厌恶自己病症发作时的虚弱。他是高高在上英明神武的天子,绝不容任何人窥见自己的软弱。
胆敢窥探他宿疾之人,都被他砍了脑袋。胆敢透口风的内侍,早已尸骨无存。
他的儿子女儿,他的后宫嫔妃,无人敢越过这条线。没人敢冒着被天子厌弃的风险,在他宿疾发作时前来。
病弱多年的裴皇后,今日却来了。
宣和帝定定地看着裴皇后。
天子之威,裴皇后当然要低头。不过,她心里已然不惧怕宣和帝了。
裴皇后起身,缓缓跪在了龙榻边:“请皇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