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杏眸亮晶晶的,一心为他打算,也一心希望卢太公早日康复。
但熬了这么久的鸡汤,她只尝了一口。
赵宴平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吩咐冬竹道:“扶夫人回房更衣打扮,稍后夫人随我一起去理国公府。”
阿娇大吃一惊,随即连忙摆手不要去。
赵宴平道:“我拜老太公为师,喜酒都请老太公来喝过了,也该带你去给他老人家请安见礼。”
阿娇仍然觉得不合适,柳氏笑道:“宴平说的也对,阿娇你就别推辞了,快去收拾收拾,再耽搁下去,鸡汤真要凉了。”
母子俩都劝她,阿娇无奈,只好回房换了身出门做客的好衣裳,简单打扮打扮,随赵宴平一起上了马车。
可阿娇紧张。
进京这么久,京城的大户人家阿娇只去过姑父的将军府,旁的高门大户她都没去过,这次去理国公府,阿娇怕自己笨手笨脚失了礼数,怕自己给赵宴平丢人。
赵宴平一手扶着食盒,免得食盒倒了洒出汤水,一手握着阿娇的手解释道:“老太公虽然贵为国公爷,但平易近人并没有什么官威。国公府里人口也很简单,师母早已过世,老太公只有卢大人一个儿子。卢大人与卢夫人一共生了一儿两女,两位姑太太都已嫁人,卢公子年方二十三,娶妻梅氏,膝下有个三岁的小少爷。”
简单来说,理国公府现在只有卢太公、卢大人夫妻、卢公子一家三口。
“你去了,应是梅氏接待你,你们年龄相近,不必过于拘束。”
赵宴平一一地介绍道,连卢家众人的脾气都告诉了阿娇。
他语气轻松,阿娇心中也有了底。
理国公府到了。
卢太公正与儿孙争吵,起因是卢太公将一份卷宗带了回来,要带病审案,可卢大人担心老父亲劳累不利于养病,便与妻子、儿子、儿媳连同三岁的孙子俊哥儿一起跪在卢太公的病床前。
卢太公是躺床上了,可他不高兴,一直在数落儿子。
太公又何如,京城百姓人人夸赞的神探又如何,年纪大了,照样顽固不讲理,一旦儿孙不肯如他的意,就开始骂儿孙不孝。
卢大人心累,因为有个厉害的爹,还有个考了状元郎的儿子,显得中间的他特别平庸。平庸就平庸吧,他认了,可他明明是孝顺老爷子,还要被老爷子骂,当着儿子儿媳孙子的面骂,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一家人正僵持着,门房派人来通传,说赵宴平夫妻来探望老太公了。
卢太公眼睛一亮。
卢大人的眼睛也亮了,徒弟等于半个儿子,让赵宴平来劝老爷子吧,他劝不动了!
穆管事亲自去迎赵宴平、阿娇进来,路上快速解释了家里的情况,提醒赵宴平稍后劝着点。
赵宴平还没看到卢太公,头已经疼了起来。
卢太公的脾气可不小,大理寺谁差事办砸了,或是有什么疏忽,定会被卢太公骂一顿。底下官员都怕他气出个好歹,一个个跟孙子似的不敢顶嘴,还叫他去劝卢太公消消气,赵宴平去一次,就要跟着挨一次骂,日子过得并不比卢大人这个亲儿子好多少。
众人在卢太公的病床前见了面。
卢太公看到阿娇,年纪轻轻又懂事的小徒媳妇,还给他炖了鸡汤,便把脾气都压下去了,等他尝了一口鸡汤,味道鲜美,香而不腻,卢太公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一边喝汤一边夸阿娇厨艺好。
阿娇谦虚说都是照着书上的方子学来的。
梅氏笑道:“夫人教教我吧,我学会了,也经常炖给祖父喝。”
阿娇就这样跟着梅氏离开了,两个年轻的小媳妇一起探讨厨艺。
卢大人夫妻也及时地退下了。
卢公子想留下来孝敬祖父,卢太公摆摆手将他撵走了,对赵宴平道:“你扶我去书房。”
赵宴平恳求道:“朝廷定下休沐日为的就是让官员休息,您有什么案子,养好病再审也来得及。”
卢太公瞪他道:“说的轻松,荆州焚尸案你知道吧?凶手一年烧死一个人,前后共有七人受害,已经确定身份的三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还有四人身份不明,弄得荆州城的百姓人心惶惶。今年倒是抓了一个嫌犯,还给定了罪,嫌犯认罪了,他的家人却跑到官府喊冤,说不定就是屈打成招。若大理寺不及时核实,造成冤案,真凶却还在外面逍遥,伺机而动,再有百姓惨遭毒手,谁负责?”
荆州刚将这起案子递交大理寺的时候,赵宴平倒是有所耳闻,不过此类大案都直接送到了卢太公手里,其中详情赵宴平并不知晓。
“恩师若信得过,我愿代恩师审核此案。”赵宴平跪在卢太公的床前,还是希望卢太公能卧床休息。
同样是劝说,卢家儿孙只能劝卢太公休息,提不出什么解决方案,赵宴平不一样,他也是大理寺的,他可以替卢太公效劳。
赵宴平不来,卢太公想不到要他帮忙,刚刚听说徒弟来了,卢太公已经动了这个念头。
“你行吗?”坐在床边,卢太公挑衅地问道。
赵宴平垂眸道:“弟子不知,惟有全力以赴。”
卢太公想了想,道:“卷宗都在书房,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破不了你往后再也别来我面前逞能。”
赵宴平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