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简静没当回,没对掉在地上的烧鸡表示看法,她坐回桌子前,继续埋头写纲。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开门声,父母在说话,聊得十分热络。
和多数小孩一,简静讨厌应付客人,逢年过节亲戚上门是最可怕的副本。她生怕一出去,父母控制不住炫耀欲,和邻居客人卖弄她写书的。
每当这时,她便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之前的危机感,已经随着搬家消退,她略微犹豫了下,不曾深想界的险恶,决定缩在房间,假装没听见。
但窗外,有个人影说:“如果你这时候出来,或许你的父母不会死。”
简静立住。
“可惜,你只是半桶水晃荡,既引了我的好奇,又没有足够的警惕。”人影倏忽闪,出在她的背。
房门开,她看见父母倒在了客厅里,不省人。
“你杀了他们。”小女孩尖叫来,“救……”
男人捂住了她的嘴,牢牢钳制她的臂和双腿。他拿出一个类似于吸氧器的小罐子,面罩覆盖在她的口鼻上。
她屏住呼吸,憋红了脸。
但成年女性的力气都不足以反抗成年男性,何况她一个未成年的初中生。
力气流逝,胸膛憋闷,窒息的痛苦令身体崩溃,被迫口喘息来,自然吸入了麻醉气雾。
女孩的意识消失了。
但七年,简静的意识还在。
她看着“自己”倒在沙发上,看着他开启自己精心策划的表演。
谋杀的表演。
他将简家夫妻搬到床上,令他们安窝在熟悉的地方,双交叉摆在腹部,而开针筒,汲取药液,缓慢注入他们的静脉。
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很多遍。
“我对杀戮没有兴趣。”当人在一旁解说,“死亡的结果才是最要的,过于繁琐的流程,只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简静面无表地看着他。
他了:“还以你会感谢我一下,毕竟,我没让他们遭受什么痛苦。”
“我明白了。”她却这么说。
他挑眉:“明白了什么?”
“你什么能逃过警方的追捕。”她注视着扫场的人影,中肯道,“如果只是追求结果,过程自然越简单越好,你很理智。”
多数连环杀,都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有人对目标精挑细选,有人喜欢用特定的死亡方式,有人非得营造一个符合想象的死亡场景,还有人更胆包天,直接留下密码暗号。
做的越多,破绽越多,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他之所以能屡次逃脱,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不做多余的。
不虐待死者,不留下象征符号,不搞花里胡哨的仪式。
杀人的过程越简单明了越好,场越干净越好。
警方得到的线索少之又少,这才迟迟抓不到他的小辫子。
“这是夸奖吗?”他问。
简静没理他,自顾自道:“但有例外,郭亦芳。”
她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然而,对方的心理防范工作出色,脸上未见异常,只是饶有兴趣地反问:“你确定吗?仔细想想。”
“我很确定。”简静不假思索,“你对郭亦芳下了很的工夫,如果是圈套,不被人发太可惜了。但警方一直没有发觉,证明你根本不希望他们发。”
这话似是褒扬,他一时没有否认。
她问:“她对你有什么特别的?”
他的唇边泛自矜的微:“我只是想试试看,有没有人能发这个小秘密,可惜白费功夫,轮到你,只好做得明显一点。”
了增强说服力,还道:“独角戏唱久了,没有观众,终究少了点什么。”
简静盯住他的双:“你说谎。”
他平静道:“你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
“你怕被人发,”她说,“发你对你的母亲有不伦之。”
最几个字吐出,他的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再口无遮拦,我要你一点教训了。”
“你怕了。”简静微。
意识交流中,没有致命的毒气,没有阻隔的玻璃,完全是心灵的碰撞,精神的肉搏战。
“告诉我,你爱她,还是恨她,悔没有杀了她,还是悔没能救她?”她不停追问,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反而满是好奇,犹如心高气傲的学生,非要和老师一争高下。
这是他能容忍的挑衅,于是神色缓和:“你对我的故很好奇。”
“我毁掉了我原本的生活,改写了我的人生。”她道,“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不公平。”
他道:“我并不建议你窥视我的过去。”
“可我真的很好奇,”她与他面对面,四目相对,“你在害怕什么呢。”
时间停止了,回忆停止了。
视野中,他的俯视和她的仰视都飞快转变,拉扯一条平视的线。她的意识忽然恢复,咄咄逼人来。
“让我看看。”她伸出,抓住了他的衣领,“该我了。”
“适可而止吧!”王勃然变色,挥挣脱她的纠缠。
太迟了。
空间扭曲,漩涡倒转,的场景出了。
这是——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