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望:“我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跟他说。他不信。年轻人,总以为自己能上天,也以为努力就有用。让他试试吧。”
“好像你我很老一样。”颜心道。
周君望:“‘老’是一种地位。你我自己讨生活的人,的确是‘老’者。”
颜心笑道:“多谢您认可我。”
两人开玩笑似的又聊了几句。
颜心突然对他说:“新式的银行,最近怎样?”
“没什么动静。怎么?”周君望不解。
颜心:“我记得,城里新式的银行都属于督军府的,也有些是阿钊的。他们最近没什么动静吗?”
“好像没有。”
“那钱庄呢?你们青帮有钱庄的,最近打算做什么?”颜心问。
周君望心中起了警惕,笑道:“我没关心这个。我去替你打听打听?”
颜心:“也行吧。”
又笑道,“君爷,与其惦记旁人的洋行,不如看看钱庄和银行最近在忙什么,说不定更赚。”
还说,“我打算把手里的房子都卖掉,拿到现金,也在银行和钱庄上赚一笔。您如果有了消息,及时告诉我,互通有无。”
周君望微愣:“我真不知道。”
“您去打听打听。”颜心道。
吃了饭,颜心回去时,白霜己经在门口等候。
颜心没喝酒,只是中午没睡觉,晚上吃饭又和周君望斗智斗勇的,她脑壳疼。
“……先埋下一个引子,看看能否钓景仲凛上钩。”颜心对白霜说。
再让景仲凛犯错一次。
犯一个极大的错误,督军就不得不放弃他。
西府和老宅如何保他都不行,督军会下定决心送走他,而且五年内绝不会接回他。
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肯定可以。”白霜说。
颜心嗯了声。
她闭目养神,随口问,“刚刚送佳彤小姐回去,一路上还顺利吧?”
白霜沉吟一瞬,告诉颜心:“我遇到了郭霆。”
颜心睁开了轻阖着的双眼:“他怎样?”
“他和一群人喝酒回去。他是郭袁的儿子,哪怕没有了差事,依旧富贵逍遥。”白霜说,“不过,他的眼神恨不能吃了我。”
“他恨死了我们。”颜心道。
白霜:“是。没帮他,就是害了他,更何况咱们真害了他。咱们比仇敌更招他记恨。”
“要当心他,别掉以轻心。”颜心道。
景元钊离开前,小鱼小虾解决了,真正的难题在后面。
只能见招拆招。
这个郭霆,他既有点头脑,又有一身功夫,很难对付。
他还是郭袁的儿子。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也不好轻易让他消失。
“我现在束手束脚。”颜心对白霜说。
她并没有走“富贵路”的野心。可她知道,她需要搀扶夫人,帮她熬过这点艰难又忐忑的日子。
督军的心思最难测,颜心只是他儿子的未婚妻、他夫人的义女,和他没有太深的瓜葛。
似一枚珍稀名贵的古玉。
哪怕这玉石如何价值连城、如何镇宅,有一日督军认定它招灾,它也会被扔出去。
说到底,督军拥有太多,他可以舍弃任何有价值的玉。
——这就是颜心的处境。
这种处境,让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您会赢的。”白霜道,“您之前更难,都熬过来了。”
颜心苦笑:“是,以前能熬过来,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