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赵小庆痛快地脱掉上衣,在冷空气里抖了一下,他细嫩的皮肉贴着我,双手摸着我的脑袋,我和婊.子睡过,这纯属婊.子的专业技能——如果想征服一个男人,先睡服他。首先重要的一步,就是这充满母爱的抚摸和怀抱。没有哪个男人不被母爱折服的,我们每一个男人都败在母爱的伟大之下,三岁之前我们贪恋母亲乳.房的爱意,三岁以后我们的爱意转移到哪里呢?无论转移到哪里,分给母爱的那一份儿永远不会消失。所以,赵小庆正用他温暖柔软的双手向我挑明:来啊,你不到我这里来,你还能到哪里去?
我忽然变成一条水淋淋的海带,赵小庆抓不着我,没有人能抓住我,我从赵小庆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我惊异,我的脑子不想要赵小庆,我的身子比我的脑子更决绝和倔强,于是一起跳脱出来,像弹簧弹弓似的离开赵小庆。
赵小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的鼻子,眼睛里是没干涸掉的眼泪,他说话带着哭腔,却也是高傲的哭腔,他问我,陆有善,你到底做不做?不做就快点滚!
我弯下腰抓起他的上衣,替他盖在肩膀上,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骂我还不够狠,他做了那么多狠事,怎么说话狠不起来,总是轻飘飘的。
我说,要不你甩我一个耳光吧,我这辈子和人分手结局都是相似的,都以一个嗡嗡作响的耳光收尾。
赵小庆不吭声,他转过身把上衣穿好,很拘谨地站在一片乌漆嘛黑里掉眼泪,艺术家就是多情,眼泪一旦开了闸,什么合金水龙头都不好使。
我说,赵小庆艺术家,我为你打过架,为你哭过,为你自残过,我不欠你的,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我欠过你,你也不能要求我非得还你什么,如今你是什么?纯洁无瑕的白玉?你已经贬值了,还要我按以前的感情还给你?我拿不出来。以前的赵小庆值得十颗红心,现在能称得上半颗就很好了。
赵小庆转身,迅速甩我一个大耳光,啐了我一口。
实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