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人问话寒露又不能不应,更不能说“咱们等等再聊”的扫兴话,只能心不在焉极其不情愿地敷衍,除了嗯就是啊。寒露本来打算先这样敷衍过全程,下车了再好好说——老大总不会和小弟同桌吃饭吧。结果车堵在半路,望来望去也望不到红灯,而子佩的兴致也越来越低,甚至脸色都有点不好起来。
想来也是,寒露的敷衍都不带掩饰一下的,明明白白摊开来了给子佩展示自己是如何地敷衍,对方脸色好才奇怪。
幸而子佩也没有想多么认真地和他叙旧,在四五句都碰壁之后也干脆地闭了嘴,甚至心里还生了一点厌烦出来,认为寒露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同他摆架子。
堵车也让人心情不好,子佩望望窗外,等到下一个路口时就跟司机吩咐说换一条路,没那么堵的。子佩在说日语的时候总有一种趾高气扬发号施令的感觉,这回更是如此,甚至可以说这种感觉是他刻意做出来的。因为他长得漂亮,不够有气势,只能靠语言和气势来替自己示威。更何况子佩又把寒露在陌生环境下的不适当成了摆架子,所以更要展现一下自己是如何有地位,而这番表演的潜台词就是:“你还跟我摆架子,可笑不可笑,我当上老大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吗呢。”
然而寒露被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多么被威慑到,反而认为自己在车上闭紧嘴巴真是十分明智的选择。原因有二:第一,看子佩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果真和自己聊起天来,十分有损形象;第二,子佩估计早和当年不太一样了,能聊点什么呢。
司机按子佩的要求换了一条路,红灯不少,一路走走停停,但好歹没再堵过车。
车最后停到了一处日式院子门口,一停稳,两个小弟就下来把两侧车门打开了。寒露是第一次受这种服务,十分不习惯,虽然在家在日本都十分受人照顾,但这种等级的照顾还是没有享受过的。
寒露低着头下了车,连其他人的脸都没看,几步就蹭到了子佩身边,虽然都是黑社会,好歹子佩还和他认识。
子佩再一次被他这样害怕的反应取悦到,也不计前嫌了,让寒露跟在自己身边,边往里走边跟他介绍即将吃的饭到底有什么门道,高级在哪里。
他先问寒露知不知道这是哪,能不能猜到要吃什么。寒露含含糊糊地回答不知道——他现在依然不太想说话,两个保镖还紧跟在后呢。
不过子佩就是为了带寒露开眼界,所以对方这样含含糊糊的回答也正中了他的下怀。他先说这是在赤坂,这种日式餐厅有专门的名字,叫料亭,赤坂有许多料亭。
寒露分出一半的心来听子佩科普,剩下的一半用在东张西望上。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刻薄点说,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也差不多,只会感叹了。
寒露等真正进了包厢才放松下来,两个小弟乖乖待在外面了,不知道是要守着门还是干什么,至少没跟进来。
包厢另一侧的推门是拉开的,正对着一个小池塘,刚刚好能看到风景,天色暗了还有灯光点缀。寒露不得不再次感叹:首先是感叹这餐馆真是高级得超出想象,别说饭了,光是景就看饱了;再就是感叹冯子佩也是出人头地了,真是够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