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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夏尧才松开了握鼠标的手。他两手捧着脸往后一靠,耳边是突兀的掌声。
秦松竟然在鼓掌。
夏尧回头看他,眉心紧锁表达了疑惑,秦松却忽而毫不吝啬地开口夸道:“太厉害了尧神,我以为你肯定要续免控,没想到你会用玉碎江河,这个技能‘性价比’太低了。”
夏尧轻笑,抬手指了指屏幕说:“玉碎江河这个技能并不适合在这里用,你也不要轻易试,用一次就要增加月悬碧空的技能CD,月悬又是凭楼主要的输出技能,刚才我全技能CD,可是......”——江安怎么会忘记凭楼除了远程还是个掌法近战,这也太离谱了。
他到底是“忘了”,还是操作上的失误?
还是说他是故意的?
“可是你把扇子收回来之后可以瞬间切到近战,那时候虽然技能CD,但皓月掌是踏月所有普通攻击里面伤害最高的。”
“嗯,下去和其他人说,半小时后开始训练,今天就1V1。”夏尧简单和秦松交代好,在直播间说了一句下播,然后开着大号就进入了江安的直播间。
他的进入让整个直播间再一次,一串接一串的问号和“啊啊啊”从他眼前飘过,倒是突然让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然而江安的声音不断刺激着他的耳膜,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仍是温柔笑着的熟悉面孔,终于回过神来慢慢打字问他:回来了?
回来了吧这算是。
不管前面那一个多月江安直播都是如何说的,又或者是玩成什么样,夏尧都把这一次切磋当成了江安回归踏月的信号,当成下次就能在赛场上和他对上的信号,内心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江安从满屏弹幕中看到那五彩的三个字,想了想也是打字回他:回归游戏吧,算是。
清和夏:不打比赛?
不打。
这两个字打完还没按下回车,江乐就一把按住了江安的手,说:“哥,不是说好要继续打比赛吗,你现在不能当着几十万人的面把话说得这么死啊!”
江安于是又把那两个字删了,换成“看情况吧”四个字,但他还是觉得不妥——发问的是夏尧不是别人,是多少人心中他江安的最大对手,况且夏尧刚刚在微博发了不打山海杯,他自己之前也一直说不打比赛,如果这时候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必定又将制造一个不小的话题,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要一直“霸占”论坛里的热度榜了。
他左思右想,再三斟酌下又把四个字删了,重新打上“你呢?为什么不打山海杯?”这一行字迅速地敲了回车,把问题抛了回去。
夏尧一看,干脆回他:说来话长,改天聊聊,我去训练了。
这个说来话长和改天聊聊的信息量让直播间又“炸”了一次,江安直播间在踏月分类下已经升到了热度第一,一些眼熟的主播也都纷纷进入了他的直播间,在弹幕上和他寒暄两句,他来不及打字也都一一说话回应了。
这些人的出现都没有让江安感到十分意外,最令他惊讶的是,李臻和竟然也来了。
“今天隔壁是组团了吗?”
“......所以说只要活得久QAQ”
“有人清城集合放一组鞭炮的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本醉酒女孩终于拥有姓名了!!!!”
相比起夏尧,李臻和出现的时候整个弹幕和谐了许多,毕竟是江安竞技生涯的第一个“亲密队友”,勾起了很多人对当年登顶的醉酒踏歌战队许多回忆不说,让大家也慢慢地回到了踏月刚开始做电竞的那一年。
江安本想主动打个招呼,当初自己一声不响地转会,接着又突然消失在大小赛场上,这一年多都没怎么和这位老队友联系,甚至回归游戏了也没说一声,无论如何对李臻和他都有些复杂的感情在,说不上来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看到那熟悉的ID,他原本平静的内心又起了风浪。
谁知道他迟疑之间一句问候没发出去,李臻和直截了当就向他下了“战书”:打两把。
弹幕看来这三个字确实是李臻和的风格了,他话虽然比夏尧多一点,但和夏尧也差不多,没什么废话。
江安了解他,是一个该正经严肃的时候就绝不马虎大意的人。他想着刚才都和夏尧打了,不接受游戏界面的切磋请求就像是不给他李臻和面子,于是他无声地笑了笑,在几十万人的见证下点了接受。
弹幕说的对上夏尧的ptsd,原本江安本人从心底是无法认可的,但与李臻和打了个2:1之后,他竟然下意识地又认真思考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面对夏尧ptsd了?
和夏尧切磋的时候确实是自己误判了战况,甚至是在被皓月掌击杀之后才反应过来凭楼是单心法远程近战职业,那一瞬间脑海中的空白让他瞬息之间失去优势然后整个局势逆转。
然而当与李臻和对上,他像是又都重新回到了掌握中,每一步都踩得十分踏实,没有和夏尧对战时的悬空感。
江乐全程看完两人的切磋,忍不住感慨:“哥,他还是这么强啊......”
“你还记得他?”江安一边打字回复李臻和,一边挑眉问江乐:“我记得我跟他打比赛的时候,你才——多少岁来着?十二岁吧?”
“记得,印象特别深,你们在野外对上的那一把我到现在都记得。”江乐拉了凳子坐在他身边,手里端了杯热牛奶递给江安,不料江安伸手来接却没拿稳,“啪”一声那装了大半杯牛奶的玻璃杯应声而碎。
杯子落下去之前撞在江安的膝盖上,温热的白色液体冒着热气顺着他的裤腿滚下去,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江安匆忙地、一言不发地就关了直播,直播间成百上千的弹幕制造出的那些无声地喧嚣戛然而止。
江乐以为是自己打翻了这杯牛奶,已经慌忙扯了纸巾递过去,却无意中发现江安左手轻微抽搐,有些发颤,而后他手上的动作随之停了下来。
“哥,你的手这是......”他一手握住江安的手腕,其实还没想好,就仓促地问了出来:“不打比赛是因为这个吗?——哥,你别不说话啊!”
江安自己也想不明白左手是怎么受伤的,在他的印象中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过程,但他就是“伤”了。
没有办法控制地手腕发抖,这种颤抖经由大脑放大,就会让他整个人像短暂失去重心那样,精神意志都飘忽不定——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最多也就是一两秒。
一两秒的时间里,在踏月的竞技赛场上,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一年多以前那场半决赛。
“没事......”
江乐问他的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自己,没能从医生那里拿到准确诊断,他就草率地给自己下了再也不能上大赛的“判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