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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陈年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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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江安高三,是个人物。

夏尧是高一开学一个月后在二教三楼的男厕所里头一回见着他真人的。

夏尧长得好看,平时话少成绩也好,跟江安“人设”很像,老有人把他俩相提并论,他比江安“乖”了很多,两人从没接触过。

有天晚自习夏尧去上厕所,高二几个男生把他堵在厕所里不让走,问他是不是同性恋,说他一个死gay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女生喜欢,有人扒他的裤子想看他那儿长没长东西,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旁边隔间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江安大大方方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就是夏尧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江安。

后来江安忘了有自己这号人那也情有可原,夏尧想。

毕竟那天晚上江安从头到尾没一句废话也没浪费一点时间,没动嘴也没动手,干脆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印着“监督巡查”字样的红色袖标,直接把几个男生带去了思政处,全程没有和他有过交流,好像只是抓不规范行为的时候顺便帮他解了围。

第二次情况也是惊人地相似,时隔半个月,那晚江安值周,闲来无事去学校树林抓逃晚自习的学生,又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因“公”帮夏尧解了围。

夏尧觉得莫名其妙之余,也对这个高自己两届的“学长”产生了微妙的好奇。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江安,发现这个人就像站在宇宙中心,身边都是围绕他转动的行星,其中一颗渺小又透明,另一颗是,其他的都是。

想到这里,他一手胡乱抓着还有些湿润的头发,瞥一眼黑暗中亮得突兀的手机屏幕,把亮度调低了些。

江安回他微信,说:夏尧,有件事我是不是该跟你道个歉?

江安这个人,从小家庭条件不错,个人条件也不错,一直很优秀,走到哪里都是宇宙中心,人群焦点。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接触的人多了做的事多了,就容易忘事。

高一高二他感觉自己赶上了早恋的末班车,喜欢上了那会儿学校的校花——十六七岁的时候,人一起哄就容易闹成真的——他以为是真的,可真到了要去跟校花“表白”的时候,他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其实早就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

这种预警信号持续发射一年多以后,到了高三下学期同学们都在全身心备战高考,江安却选择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出柜。

他的父母都是搞科研的,非常理性,试图说服教育他回归到“正轨”上来,从女娲造人讲到进化论,讲得江安一身反骨爆发,放弃了一开始循循善诱的计划,直接表明了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说这辈子不可能跟女孩子处对象,然后硬拉着陈故和自己出去喝了一顿。

从那晚到今晚之前,江安始终想不起来那天和陈故出去喝了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酒店雪白的大床中间躺着了,他问陈故,陈故也说自己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

他给夏尧的信息已经发过去十分钟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于是把手机放在自己心口,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等夏尧的回复,盯着天花板说自己不是人,虔诚地祈祷着夏尧还能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心想,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真的欠夏尧一声对不起。

想着想着思绪走得太远,像是回到鸿远的操场上跑了一圈,手机振动的时候他一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他已经想好该怎么道歉才会显得更有诚意,如果夏尧要他当面说他也是可以做到的,哪怕是现在这半夜三更的去二十公里以外找他,他也能做到。

他最怕的不是夏尧计较过往,而是夏尧什么都不计较,或者是根本没当回事,比如现在。

夏尧问他:哪一件?

连他本人都想起来了,夏尧不可能会忘记吧?

谁能忘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从你嘴里抢了你的棒棒糖再问你是不是真的gay,在确定你是男性的前置条件下问你喜欢一个男的是什么感觉,然后不讲道理地把你推靠在树干上接了个吻——谁能轻易忘记这样的事呢?

江安羞愧万分。

更多的细节他实在没脸记起来了,能够把整件事的轮廓大概勾勒出来已经是他的极限,更遑论要他去回忆那个吻的细节。

甚至黑暗中他还伸手拇指在唇瓣上摩挲了一下,除了今天才复习过的棒棒糖的味道,其余的他暂时没做好准备。

夏尧问他哪一件——难道说这件还不够严重?还有别的更严重的是他完完全全没有印象的事需要他道歉?

“哪一件”三个字的意思就是如果要道歉,你就要把这件事先复述一遍。江安心里非常明白。

他在编辑框里谨慎地修改措辞,改了一遍又一遍,十几分钟过去还是觉得不妥当。看着内容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忘了”“我喝多了”这样的短语和词汇高频出现,他突然又觉得这样说极其不负责任。

他犹豫之间迟迟不回复,夏尧等了他二十分钟,发信息问他是不是睡了。

他连忙打字回复:没有。

然后夏尧就没回了,但他知道这会儿夏尧肯定是等自己直接说事。他怕时间长了人会烦,删掉了一两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这样的渣男词汇,拇指点下发送给夏尧发了过去。

他说自己当时因为跟家里出柜压力很大,出去借酒浇愁结果酒量不好喝得太多,不知道怎么就从学校后门晃悠到小树林去了,更不知道怎么地就在当时好几个人里面“选中”了夏尧。

夏尧很快回他,又是一个问句。

不是之前的那些“没关系”、“没事”、“我不计较”,而是问句。

——夏尧问他,为什么那会儿知道他是夏尧,还知道总有人拿他是gay来说事,可后来就连夏尧这个人都忘记了?

这个问句让江安想起一句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难道夏尧当初留在DP不走,一待就是整整一年,甘愿被雪藏都是因为这件事?李臻和说让他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哪儿得罪了夏尧,他一直都不认同,可如今,眼下,是不得不认同了。

江安于是马上解释,急得他打字都不利索,他知道夏尧和自己取向一样,此时心中强烈的愿望就是不想在夏尧心目中变成一个“渣男”,匆匆打了一行字回过去。

他说:我那会儿脑子不清醒,真是对不起。

发出去之后他看着“夏尧”两个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再变成“对方正在说话......”,到最后又变回了“夏尧”。

然后一晚上夏尧都没再回复。

江安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有没有获得夏尧的谅解,打开微信一看风平浪静,较之于昨晚,他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如果两个人都是直男,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难就难在他们两个都是gay,而且夏尧似乎耿耿于怀了很久。

这让江安意识到自己干了件难以弥补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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