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阴神在张府之外拜了三拜,转身出城,临去时潜伏了一道噬魂魔念在京师城外玉山之中。玉山中有上好地脉泉水,皇宫每日用水便是自此处采取,魔念只要将采水的仆役沾染,总能混入皇宫之中。
沈朝阳以符阵隔绝天地,不令邪祟侵入皇宫,但百密总有一疏,凌冲真要施展,绝非沈朝阳的正一符术所能抵御。只要魔念侵入皇宫,定能打探出张守正之死背后是谁操纵。
凌冲阴神一路向北,不过一二日间,已然来至一座大营,绵延数里,营中全是大明精锐将兵,正与另一伙数十万蛮军对峙。
此处正是陈紫宗所统御的兵马所在,其奉旨剿灭陈建德叛军,数日之间双方鏖战了几场,陈紫宗用兵如神,正奇相合,将蛮兵兵锋牢牢抵住,不令其再南下肆虐。
凌冲此来便是寻陈紫宗说话,以他的法力混入大营易如反掌,数万精兵竟无一人察觉,直抵中军大帐。大帐之中陈紫宗正自与军中主将商议战事,忽然心头一动,吩咐道:“今日便到此,尔等各回本阵,按本帅所定,守住阵脚,不可冒进!”
众将领命散去,大帐之中只剩几员亲卫,陈紫宗道:“你们到帐外守候,本帅要小憩片刻。”等亲卫鱼贯而出,陈紫宗道:“凌师弟,请出来罢!”
凌冲元神聚合,现出身形,施礼道:“小弟见过大师兄!”陈紫宗是惟庸唯一弟子,亦是太玄二代弟子中入门最早之人,称一句大师兄也不为过。此人在惟庸门下修炼经年,不显山不露水,韬光养晦,凌冲在太玄峰学道时也未见过几面。
今日重逢,再看这位大师兄,竟瞧不通透,唯有一个可能,便是其早已破入脱劫之境,甚至是待诏之身,不禁大为讶异:“太玄重光之前,二代弟子大多是元婴真君,怎得区区十几年,便一跃如此?”
殊不知陈紫宗见了凌冲也自心下震撼:“这位小师弟是掌教师叔的关门弟子,只道是剑术天才,但也不该修行如此精进,这才几年功夫,竟已修成了法相?不对,他身上怎得无有一丝太玄剑气?怪哉!”
凌冲阴神之身自是修炼的噬魂劫法,阳神之身还在金陵,回转不及,只能以阴神来见陈紫宗。好在他借三十三天宝塔之力将祭灵柱破开,连日炼化其中法力,借此宝遮掩,将一身魔气收敛的干干净净,连陈紫宗也瞧不出来。
陈紫宗道:“若是凌师弟,绝不会在我面前收敛一身太玄法力,反倒弄巧成拙。不知你有何法子能令我相信你就是凌冲?”
凌冲呵呵一笑,当即背诵一篇剑诀,正是洞虚烛明剑诀,只背到金丹境时,陈紫宗阻止他道:“好了好了!洞虚剑诀绝不会外泄,也唯有你得了掌教师叔真传,我信你便是。师弟此来有何事?”
凌冲道:“平帝为人刻薄,想不到师兄竟能得其信任,独领一军出战。”陈紫宗摆手道:“那也算不了甚么。我祖上曾随大明太祖起兵征战,救过几次太祖性命,立国之后舍了荣华富贵,披发入山,修道练气。当时太祖大悦,赐了一柄尚方宝剑,与一卷诏书,说是留下一尊国公之位,若陈家后人持宝剑与诏书前来,只要大明不亡,便须立时封赏。有那诏书在,平帝也不愿意,也只能封了我一个高官厚禄。至于兵权么,那更简单,我先买通了常嵩,有他替我说话,平帝自然不疑有他。”
凌冲点头:“想不到大师兄竟有如此身世,难怪难怪。”话锋一转,“前几日中京师有变,张阁老被销魂魔君暗算,已然仙去了。”
陈紫宗皱眉道:“张阁老死了?可叹大明失其栋梁!师弟,节哀顺变!”凌冲拜入张守正门下修习儒门心法之事,二代弟子中倒颇有耳闻。
凌冲淡淡说道:“张老大人已去,多说无益,我却不能不为他报仇雪恨,张亦如修为尚浅,此事便只有我来!”陈紫宗道:“师弟意欲何为?销魂魔君是太仓三子之一,玄阴老祖的级数,要杀他只能是掌教与两位长老出手才可,只是……”
凌冲道:“销魂魔君不急着杀,先将幕后黑手宰了,告慰老大人在天之灵,我来是请师兄挥兵南下,直取雍州,逼靖王回兵自守,其他自有我来担当!”
陈紫宗摇头道:“师弟想的差了,我奉命剿灭陈建德,岂能临阵脱逃,再说陈建德也非易与之辈,一旦追袭我之后阵,后果不堪设想。”
凌冲道:“此事易耳,陈建德大军今夜必乱,师兄可趁夜劫营,追亡逐北,至于陈建德能否活命,就看他自家造化了!”陈紫宗笑道:“师弟当真是谈笑之间,蛮军灰飞烟灭,未免太过儿戏。”
凌冲断然道:“是与不是,今夜便有分晓,师兄只集合大军静候便是,我还要布置些手段,先行告辞!”再拜而走。陈紫宗沉吟不语,过了半晌,命亲卫召集众将,吩咐道:“传令下去,今夜大军枕戈待命!”其治军素严,众将也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到了星夜时分,陈紫宗披挂整齐,手把宝剑,就在大帐之前遥望,数里之外便是陈建德大营,以他目力自是洞若观火,只见营中星火暗淡,显是蛮兵都已歇息,只留了一小撮守夜之军。
身旁一位将军悄声对同袍道:“大帅为何命将士待命,难不成今夜要劫营?”另一位同袍道:“嘘!莫要多问,只听命行事就成了!”
陈紫宗心头盘算:“凌冲言之凿凿,难道今夜陈建德军中真有大变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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