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捂着嘴,望见侧妃几乎写在脸上的“哎呀莫非有喜事”,不顾难受也得立即解释,“小日子刚过去。”
这要是万一稀里糊涂地让侧妃把“喜信儿”送到在外的六皇子手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侧妃闻言,其实暗中松了口气:说心里话她可不乐意伺候怀孕的姨娘,还是自家王爷兄弟院子里的姨娘。
照顾得好,那是应该的;万一有所疏忽,没准儿还得让王爷兄弟之间生些龃龉——实在是诸位皇子谁都子嗣不丰,皇子们除了斗心机斗手段,还得多花许多心思在生孩子上。
圣上又不喜欢儿子们年纪不大,院子里女人不少,因此除非必要,他不给儿子指侧室,后宫诸妃也不会没事儿往各自的儿子身边送女孩子。
而且圣上再疼太子,也多次说过不希望长子沉迷于~女~色,还对孙家往东宫里送人明确地表示过不喜。
须知所有的皇子,包括威风八面的太子都得指望着圣上过日子。因此太子在得知了父皇的态度,也收敛了不少。
总之,圣上希望儿子们能洁身自好,且又能儿女绕膝。
因此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六皇子都希望多生几个儿子,而且儿子的娘还不能是随便拉来的婢女。
荣王侧妃还以为这位年纪轻轻的姨娘另有独到手段呢,听了宝钗的解释她心情稍微有点复杂,也依旧道,“还是请大夫瞧瞧吧……咱们都安心。”
宝钗只好应下不提。
大夫来了,问过几句又仔细切了脉,斟酌了一会儿才留了个安神的方子。
宝钗情知自己没病,更急着回去找王爷留下的幕僚问一问,向侧妃道了谢便匆匆回去了,连方子都忘了拿。
她向来是个妥当人,此时都“丢三落四”了一回,可见她实在是心乱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刚刚坐定,便叠声吩咐莺儿到前面去请人。
这位留守的幕僚也没推脱,老老实实地来了堂中,面对支着屏风的宝钗,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隐瞒了大半,“王爷出门时没多说,只让卑职等消息。”
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宝钗也急得有点乱了方寸,她吃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才缓过神来:自己不能命令王爷的幕僚……能留下看家的幕僚至少也得深得信任。
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希望父亲与孙二老爷牵扯不甚,且有林海林大人作保,父亲……定会安然无恙!
却说到了掌灯之时,二皇子悄然归来。
侧妃听到消息直接从榻上弹了起来,站起身时还打了个晃。丫头们好生把她扶住,她却奋力一甩手,抬脚便小跑着出了院门,后面跟着她的两个大丫头。
正好侧妃出得院门,就把二皇子迎了个正着。
侧妃满脸喜色,勉强行了礼,便抓住她家王爷的手腕仔细打量,又问道,“王爷可曾受伤?”
孙二老爷盛名之下,谁敢小瞧了他的疯狂劲儿。灭门都做了,眼见着要跑路的人,还怕伤个皇子争取点时间吗?
二皇子笑道:“有六弟在,我连块油皮都没碰着。”
六皇子不止会练兵带兵,他自己的骑射以及刀枪功夫都是诸皇子之冠,毫无争议的第一。
侧妃好歹知道自家王爷和六皇子结了盟,又关切道,“您这就回来了?”
二皇子又笑道:“六弟做了追兵,我就不给他添麻烦了。”说着二人相携回了房中。
侧妃亲自给王爷倒茶,二皇子把温热的茶盏捧在手里,不紧不慢道,“我到巡抚衙门的时候,正好人都在。杭州城这几天都是外松内紧,你也别出门了。”
侧妃应了。
却说当时二皇子与六皇子齐齐现身,姜巡抚以及林海他们几个顿时心神大定。
之所以都指挥使会跑来报信儿,且是一脸沮丧地告知同僚细节,实在是作为都指挥使他指挥不了两位都督……
就脚丫子想,也知道孙二老爷逃命肯定坐船……也就是说都指挥使大人责任是肯定要备着,但是立功的机会彻底没了,他如何能不沮丧?
而姜巡抚他们三个文官则是担忧二位钦差的态度:万一皇子们真要回护孙家,那么他们这几个人就得不情不愿地背上黑锅。最好的情况也是升职无望,糟糕的话,也许仕途到此为止。
幸好二位皇子都极为果断,也不会推卸责任:一个出门调兵去追,另一个则坐下来跟几位恳谈。
二皇子到了这个时候终于肯告诉林海他们,他有意动一动孙家——之所以他刚来的时候没有开门见山,还不是怕哪位封疆大吏也跟孙家也有所勾结?
谈完了,二皇子更是坦荡,当着几人的面给圣上写折子:把林海和周励总结的舞弊证据也一起封了起来,跟着密折一起递了上去。
却说二皇子正跟侧妃说话,大丫头忽然前来,躬身递上了封信。二皇子打开一瞧,原来杭州府丞自尽了。
侧妃就在二皇子身边,余光一扫就把信上几行字全瞧在眼里,“这是畏罪自尽?”
“还能是什么?”二皇子轻叹一声,“看来这牵扯比我想得还大。”给父皇的密折还是写得太早了,内容也太少了。
他可是一心想把孙家打进尘埃里的,亏得他一直都耐住性子,只等孙家犯下不能饶恕的罪过……如今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这一家子!<!--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