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魔法也要遵循规则,比如魔法可以将无变有,但是前提是出现的东西必须是实体,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魔法不可能实现真正的无中生有。空间也是强大的规则,与时间并排,牢牢捆绑住这个世界,不让它乱套。
“你是说……它将那孩子绑到了另一个空间里?”撒克洛公爵本来还想救那个孩子,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你问我来这里干嘛,”艾洛斯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告诉你,我和那些黑暗法师一样是来寻找这个的,”他说着走到那株植物身边,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植物,就像在抚触着婴儿一般。
撒克洛公爵看着他,对方的手指在叶片下看来无害而柔软,动作甚至是优雅而温柔的,然后对方的手就伸进了植物下面的土里——如果对方不是一株植物,这样的动作看起来甚至有种调戏的味道。
他向前走了一步,立刻被国王制止了:“别过来,”他说,“站在那里,我在侵犯他的领地。”
他的口气有点严肃,撒克洛还没有听过艾洛斯用这样的语调说过什么。他的语调通常是轻快而带点漫不经心的,好像所有的事情对他来说不值一哂,除了财政上的事情,大多事跟他来说甚至是事不关己的感觉。
但是这会儿,这个少年如此专注与聚精会神,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株植物,而手臂——他的手肘整个儿被土壤吞没了,小臂已经在地下了。这里的土壤不是特别松,但是远没有到可以让人类的手臂这样毫无阻碍地伸到这么深。他的金发因为这样的动作而铺散在地面上,在阳光竟然有种流动的金子般的错觉。
“陛下……”撒克洛公爵向前走了一步。
但是周围的气温一下子低了下来,撒克洛这才回过神来,他忽然发现阳光一点温度也没有,不仅如此,周围阴沉地可怕,那种感觉就像,他明明站在这里,却好似身处在另一个阴冷的世界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站满了人。
一个个都站在他的不远处,静默而冷漠,却有让人说不出的寒意。
明明有那么多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声音,安静地像是在出席一个葬礼。
“陛下!”他想站在那个人身边去,但是刚走了一步,就感觉到地面轻轻地起伏。这种颤动并不像外力的撞击那样激烈或者地震那样直接,它仿佛是一种有韧性的东西,或者说……就像有弹性的肉一样。
撒克洛摇摇头,这种比喻让他觉得恶心。
“别过来,”艾洛斯再次警告他,却没有看向他。
“亡灵!”撒克洛没有继续前进,但是忍不住提醒他。历史上记载,在魔神之战的时候,战火烧到了黑森林,两支队伍在这里短兵相见,然后是血流成河。战争的牺牲品并没有因为胜利而获得解脱,他们被缠在了这片土地上,直到现在。
三百年过去了,没有人记得他们。他们被永远留在了这片阴森的森林里。
“传说是真的……”撒克洛环视着这些亡灵,他们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神地望向艾洛斯,而视线却有仿佛漂浮在空中。
亡灵就是这么一种可悲的状态,他们曾经温暖过,曾经活着过,曾经快乐曾经痛苦过,但是当他们成了亡灵以后,跟这个地方融合在了一起,现在,他们什么也没有。
金色的眸子没有一刻的分神,好像周围的亡灵与他无关。这会儿,他已经整个人趴到了地上,整只右臂深入地下,他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似乎是在探寻什么。
会是找寻那个男孩吗?撒克洛忽然这样想,他站在那里被告诫不许靠过来,所以他就没有什么事好做了,只好站在这里胡思乱想。
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他的母亲跟他说过的关于领地的告诫:
她说,不要轻易尝试去进入你所不熟悉的,比你强大的生物的领地,那是十分危险的。越强大的物种,他们的领地意识越强,占有欲也越变、态,所以,撒克洛,请有礼貌地询问过以后,再进入,他们中,甚至会将空气与雨露看做是领地的一部分,而擅闯往往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的母亲只告诉过他,不要没有礼貌,却没有告诉他,如果闯入了以后该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