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莉娅对撒克洛这样的像使唤仆人一样的态度习以为常,乖乖点点头,向拉里招招手,让他跟过来。
撒克洛不去理会他们,走出房间的时候,向天空望了一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廊里每隔几步就有一盏明亮的烛火,将整条柱廊照地十分明亮。比起来,外面几乎暗的有些浓烈,今天竟然看不到星辰,只有一轮新月挂在天空中。
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龙的影子。那种优雅又致命的爬行动物,拥有地面生物羡慕的飞翔的能力,当艾洛斯翱翔在天空的时候,看到渺小的地面人影的时候……会是什么想法?
撒克洛忽然发现自己十分在意艾洛斯的想法,这种想法让他十分纠结,于是他转身去了府邸另一边的地牢。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那个亡灵法师的房间——准确地说是牢笼。
“亡者,”他说,“我来听消息。”
这位亡灵法师的名字并不叫亡者,在亡灵法师的认知范围内,名字是非常*的东西,除了血亲以外,将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对方,就像将性命交托在对方手上一样,所以他坚持不会告诉任何人名字。于是撒克洛公爵就自作主张地用“亡者”来称呼他了,反正对于他来说,亡灵法师就是这么不死不活的东西。
亡者正坐在床边冥想,在撒克洛看来,也有可能是在打盹,所以他忽然出声,才会让对方吓了一跳,毕竟这里通常除了送饭的人以外,是没有人会路过的,而地下世界有地下世界的好处,其中安静就是好处之一。
“消息……?什么消息?”亡者困惑地转过身,看到撒克洛冷酷的表情,倒吸了一口气,“那个……您是说暗夜的窃听者?”看起来撒克洛今天心情不好,他还是顺从一点比较好,毕竟他现在依托在对方的庇护所里。
亡者走过来,从一边的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上有一个奇怪的符号,撒克洛好奇地看他打开盒子,那只奇怪的蝴蝶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既没有腐烂,也没有干枯。它安静地躺在那里,翅膀上的诡异花纹在烛光下显得十分可怖,而类似耳朵的躯干上那一道巨大的伤痕,则显示它已经死亡的事实。
“你把它做成了标本?”撒克洛一脸嫌恶地看着这只蝴蝶,“它看起来好像还是活的一样。”
“只是看起来像,”亡者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我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嘛。”
亡灵法师这个职业在大陆上来说,绝对能排进前三,所以在魔法元素开始沉寂,法师职业开始陨落的时候,亡灵法师也同样被排挤出去,毕竟,在人们看来,亡灵法师除了亵渎尸体就没干什么好事了。
想到亡灵法师的种种劣迹传说,撒克洛皱皱眉头:“然后呢?”
“首先,我要从暗夜窃听者的制作方法开始说起,”亡者咳嗽了两声,准备开始长篇大论,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了,“那是黑魔法师用来监听对方说话声音的一种傀儡,通常法师会借助大自然的生物,比如鸟类、昆虫类,爬虫类……”
他说到爬虫类的时候,撒克洛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嘴角,想到了那个少年不可一世的傲慢,于是他有些粗暴地打断亡者的话:“说重点!”
于是亡者愣了愣,嘀咕了几句,大概是野蛮人之类的话,继续说:“我的意思是,监听这种技术活,距离越远,对监控者的要求越高,而所需要的联系就越紧密,所以暗夜的窃听者就非常好用。”
撒克洛完全听不懂对方的意思,于是脸臭地摆出一幅不耐烦的表情,亡者只得加快解释的进程:“暗夜的窃听者身上的耳朵……”他指了一下蝴蝶翅膀中间像耳朵一样的躯干说,“这是从某个人身上割下来的,而那个人则在窃听者身边,被窃听者身边则是这个——暗夜的窃听者。这就好比窃听者的手里拿着风筝线,而风筝无论去什么地方,去多远,都依然掌控在放风筝的手里,这也就脱离了我之前说的那个限制——距离的限制,因为耳朵就是人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远还是近?”撒克洛冷下脸问。
亡者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掌握住了风筝,那么顺着风筝线去找放风筝的人,那就简单的多了。”
“所以,暗夜窃听者这个东西,并不是一个好的窃听工具?”撒克洛问。
亡者继续摇摇头,他似乎很容易否定别人的话:“只有窃听者毫无顾忌地想要窃听的时候,这个是最好用的。它有自己的意识,会躲避人们的视线,会逃跑,会躲藏……能捕捉,不,能这样用匕首刺穿它的人,除了精灵中的战士能办到以外,我不认为人类有察觉和杀掉这种东西的能力。”
撒克洛听着,心情有些沉重。艾洛斯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他想起他们相见的那一刻,那个金发少年茫然地站在一片血腥地之中,周围是拼命吞吃的食人蜥。现在想起来,他站在那里并不是因为害怕和茫然,而是因为强大,强大到即使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也无所谓,他不需要担心任何的力量,因为他本身的力量就强大到无可企及。
这样的认知,让撒克洛觉得很失落,而又再一次地提醒,对方是一条龙,强大的,傲慢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