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兴兴的回去,蔫头耷拉的回来,而且这次是彻底蔫吧了,他从同乐四年开始调理,如今已经三年多,依旧没有子嗣,祖父分析的状况,他听了进去,可是一想到处理的后果,他真是宛如万箭穿心,又宛如置身冰窟。
想到卫浩更是揪心难耐,自己的堂弟,感情不坏,可是、可是、可是……卫泽就回来之后就那么傻站着,竟是晚膳也忘记了。
掂量掂量现在的年岁,在想想现在集权成功,秦康乐觉得自己是时候把话同卫泽说开了,过来这边二十几年,与前世的年纪几乎重叠,自然也知道这边的人多重视子嗣,所以完全不怪卫泽心急。
抬脚去了清宁殿,卫泽自然迎接,依旧是鸳鸯火锅,可是卫泽却神思不宁,秦康乐摆摆手,包括秋翠,冬翠两名大宫女一看秦康乐这个手势,都识趣儿的退了下去,然后守在门口,不另任何人接近。
一时间,寝殿中只剩下卫泽与秦康乐,空旷的殿中竟透着一股寂寞。
“长寿,你我至今无子嗣,你可想过以后如何?”
仿佛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卫泽筷子中的羊羔肉再次掉落回滚烫的热水中。放下筷子,看着秦康乐,沉默半晌,道:“若无子嗣储君,必然动摇国本。”
秦康乐点头。普通人家无子,只要自己看的开就无所谓,但是在这个家天下的年代,皇帝无子,那就是天下将乱之象。
卫泽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长寿以为我会如何?”秦康乐也正襟危坐。
卫泽满嘴苦涩:“有奏本言,有奏本言……”
“有奏本言,可效仿男子为帝时,在纳郎君,只为绵延子嗣。”
卫泽垂眸,他实在说不出过继子嗣,剥夺陛下拥有亲生子嗣的权利,便是感情深厚,他也不能提这无礼要求,那贫民之家,女子不能生育,哪怕鹣鲽情深,不也借腹生子?如今陛下天下至尊,便是真的在纳小郎,借种生子方是天经地义。终究道:“也是一法。”却不能再说出一字。
他是断断不会先行让卫浩入皇城的,待陛下真想纳小郎之日,他在言不迟。
看到这样蔫头耷拉脑的卫泽,真宛如一只大型犬耷拉着耳朵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噗嗤一笑,到:“难不成老了老了,我还要让你难堪不成?”
卫泽抬头,满脸疑惑。
秦康乐站起身,拉着卫泽,两个人一齐坐到软榻上:“新君登基,你在,他生父如何自处?若是你有运气,走在我前面也罢了,若是走在我的后面,你岂非是新君生父的眼中钉肉中刺?普通人家的嫡母,有礼法朝廷压着,帝王可没有人管着。”
“与你结发,自当同生共死。”卫泽一字一句,满脸认真。
秦康乐一噎,气笑了:“榆木脑袋。”说是这样说,心中又生出无限欢喜来,有人愿意于你生同裘死同穴,自然是一件快慰之事。压下心中欢喜,方才又道:“你也便罢了,卫家呢?有你们卫家,新君生父家族又如何?若是那心胸宽广的,无视卫家就已经是好事,若是有些私心的,彻底灭了卫家,不在史中出现,自可瞒过天下。”
这番话,与镇国公所虑一样,所谓成王败寇,新君登基,为给生父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声,打压卫家在自然不过,纵观历史,有规矩礼法必须敬重嫡母,那些皇帝尚要为生母加尊号等等不一而足,可不就是为了自己为嫡为主,更加名正言顺?
卫泽静默不语,这些道理,祖父已经同他言明,因此卫家才想那荒唐的法子,哪怕被天下人诟病嘲笑,只要新君依旧有卫家的血脉,那样卫家自然不倒,不会被层层打压,如今听了秦康乐之语,卫泽也只是更加透彻了解利害关系罢了。
“如此,我三十岁依旧无子,便过继吧。”
“过继啊——”卫泽陡然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过过过继?”
“是,这样我是嗣子之母,你便是其父,他承你一份养育香火情,自然与你亲近,卫家也算他父系,而且名正言顺。”
这是对卫泽,对卫家最好的法子,只是这要求无论是卫泽与卫家提出来都僭越了,君臣之别,只有臣尽忠心,哪有拦着皇帝要亲生子嗣的?又不是傀儡皇帝任你家拿捏。
“无有亲子,是我对不起你。”卫泽不想客气,也不想说其他,与秦康乐结发至今,秦康乐此时能说如此郑重说出,那就说明已经将此事定下,不会更改,既然如此,他也满心乐意,又怎么还会虚假推脱?
“你我夫妻何谈对得起与对不起。”秦康乐失笑。
唤宫女太监进来,再次添汤添炭,这一次的鸳鸯火锅便是浓浓暖意,直入心田。
秦康乐想要过继,于私她同卫泽感情好,不想让他难堪,照拂卫家之意,而且她有前世的思想作祟,对亲生子并非一定要。
于公,对于庶出子承继大统,她心中不乐意,别说她是女皇,就是普通人家,庶子庶女,夹杂在嫡母与生母之间,心性上能长的好的委实太少,她政务繁忙,卫泽不是亲生父亲,他便是愿意悉心教导,也得看孩子生父领不领情,孩子是否愿意接受教导。
万一养歪了,秦康乐一闭眼,卫泽卫家通通遭罪,对自己在有点儿什么怨言啥的,天下女子也跟着悲剧,倒不如自己过继一个,承继大统更好,不说心性上一定能好,亲子尚有三年无改父道之说,嗣子改先帝之道,更难些,也能给天下女子更多一个喘息的机会,不求真正做的平等,只求能够有一席之地,不在做附庸已是极好。
秦康乐与卫泽定下了基调,胸有成竹,依旧各自忙各自的,卫泽因为在秦康乐这里得了准信儿,研究武器的屋子也没改建完事,就干脆又回了卫家一趟。
镇国公与卫二叔听闻陛下三十无子便过继,久久不能言语,终究镇国公长叹一声:“是你的运气,更是卫家满门的运气。”却不在说什么报君恩之话,这些是要印刻在骨子里的。
“既然如此,那珩王家的子嗣定能让陛下更为欢喜。”卫二叔也干脆就直接说,他也有给卫泽提醒之意,早有准备,联络感情,总是好的。
镇国公缕着胡子,也点点头。
卫泽摇摇头:“不会,若是陛下挑选,必然是清王家的子嗣,若是没有合意的,也是睿王家。”
镇国公和卫二叔一齐愣住,珩王与秦康乐的血缘关系才更近一些吧?感情上也有珩王和谐,怎么会选择更远一些清王,甚至是睿王呢?
“清王妃与先文孝皇后都是懿孝太后的媳妇儿,妯娌关系,珩王母妃乃是先帝妃妾。”余下话不用多说,镇国公与卫二叔懂得。
那些妃妾焉能与文孝皇后比肩?可是新君哪里有不亲近亲生的父母?祖母怕是也会追封为后等等,秦康乐岂能忍这个?而且她也想让天下知道,嫡出就是嫡出,庶子的嫡子照样没有继承嫡支的权利,哪怕是过继。
镇国公与卫二叔对视一眼,家中发展的基调定下,有女皇做天下表率,以后还需在嫡子身上下工夫才是,否则一个家族如果靠庶子,恐怕很难长久了。
打算过继一事,秦康乐没有故意隐瞒,反而命自己是四大宫女有意无意的透漏出去,她实在是被那些奏本弄得烦不胜烦。
何萧听到传闻,呆坐良久,女皇陛下果然有情有义。
远在沪地的何萧能得到消息,就别提京城中的诸多权贵高官了,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差点儿把眼睛也嫉妒红,那卫泽真真好命,女皇真是有情有义。
然后大家就开始琢磨,过继,过继哪家的?与女皇陛下最为亲厚的莫过于珩王,因此愿意同珩王建交的,几乎都要将年礼厚三分,尤其是珩王的两个嫡子。
还有那一等心思灵活的就道:“你怎知就一定是嫡子中择一?陛下乃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位女皇,珩王殿下可是新得了一位小郡主。否则这过继一说怎么以前没说出来?”
众人呆住,然后用佩服的目光看着此人,对哦,过继一定是过继儿子么?女皇当年给公主子嗣比照王爵来的,如今焉知女皇陛下不会过继小郡主?立为储君?卧槽!难道说大秦还要有第二位女皇吗?
想想女皇,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心中竟然都觉得女皇如果过继,那位小郡主赢率竟然比两位嫡亲的兄长更大些!唉!
镜子研制出来之后,同乐九年的年礼给予皇室的赏赐中就有了镜子,无论大小女性,各得一枚把镜。
女人爱美,能将容颜映衬的如此清晰,简直就是女性最大的福音,一时间就没有不高兴的,过年宴请,将此物拿出,另那些勋贵高官夫人娘子各个眼热不已,若不是这是御赐之物,真想问问东西售价几何?如今却也只能干瞪眼罢了。
不过没让她们心痒太久,在皇室女性又都收到一面大穿衣镜后,秦康乐的店铺中就有小巧把镜出售,上中下共分就等,第一等的自然是造型精巧,镜子后面花纹繁复,镶嵌各种宝石,以此类推,最差便是铁皮镜子,没有什么花纹,即使如此,价格也不便宜,不过售卖的十分迅速,更有甚者,小娘子的陪嫁,必有一面镜子。
至于再次铸造出来的镜子,则都运往沪地,在远销海外,由于秦康乐给珩王的钱财足,奖励也丰富,又给艺人体面,将世家灭掉之后,又得了不少手艺人,导致造船的工艺突飞猛进,因此海上贸易越发频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