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如何让大郎上京?”陈氏嫂子不解,有些舍不得儿子。
“妹妹有贵人提携,方才知道这些,让大郎跟着进京,若是有那运气也见一见贵人,若是没有也涨涨见识。”陈斌同陈氏一奶同胞,又年长她许多,自然不会被陈氏忽悠,他能这么快同意的帮陈氏,一方面是真的心疼妹子,一方面也得了消息,陈氏在有间楼见到一位贵妇人,大家都猜测不是德沛长公主就是安平长公主,想到当年那轰动秦朝的温柳氏,就是安平长公主管的,若是妹妹运气好,遇到是安平长公主岂非和贵人搭上?
“妾身这就命大郎媳妇儿为他打点上京的行囊。”
“嗯。”陈斌缕着胡子,挺高兴。
相对于陈家,孟家可就不太好过,想到当年的温家下场,都害怕起来,不禁开始一众声讨孟安一系,言而无信,官司没打,先窝里反。幸好孟安为了科考,不在家中,否则更是千夫所指。
孟安心中有事,考的自然不如意,出来之后就得到了大理寺的传讯,陈氏将他告了。
依旧是梁寺卿审理,这次他可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板着一张脸,有的也是担心此案不好审判,有间楼发生的事,那么多人看着,听着形容,他就知道那不是德沛长公主,也不是安平长公主,而是女皇陛下,这陈氏还真是好命。因此他才亲自审理
大理寺能受理她的案子,因为有那位贵妇人,她也想过会受理,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是大理寺卿从一品的高官亲自审理。
孟安则脸色发白,他同样没想到是大理寺卿亲自审理。
人证有,物证也有,所以孟安言而无信,欺骗陈家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愁的是如何判,两个人已经成亲十八年,长子都十六了,到了成亲的年纪,如何判呢?这事儿可是在陛下那里挂号的,判不好,难免被陛下痛斥。大理寺卿一时无言。
围观的百姓也都等着,看看梁寺卿到底如何宣判。
正在梁寺卿举棋不定的时候,那边来人了,从外面步入一位小娘子,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不少宫女太监。
“梁寺卿。”
“柳司言。”
孟安的脸色更白,这不就是当日那位有间楼贵妇什么的奴婢么?司言那可是正六品的女官,皇城中的人,所以那位贵妇?一阵天旋地转。
陈氏自然也见到柳儿,只是她对柳儿印象不深,不禁一瞬间的茫然。
“梁寺卿,此案过程可明了了?”
“一切明了,陈氏所言属实,人证物证俱全,当年的婚书上有此项。证婚人也言有此事。”
“陛下口谕,此事无需寺卿宣判,如今正好科考,如何宣判便作为此事前十名进士的考题。”
大理寺卿长出了一口气:“臣遵旨。”然后又言:“此乃物证,还请柳司言呈现陛下,以供御览。”
“好,至于一干人等,还请梁寺卿安排。”
“必安排妥当。”
孟安恨不得晕过去,可惜平时平日养尊处优,身体养的太好,晕不过去。
陈氏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能怎么宣判。
“陈氏,你是苦主,陛下言,既然是苦主,对于案子的宣判,可有什么要求?”这就是想到的后世,原告可有要赔偿之类的问题,而不是完全都是宣判官员的一言堂。
“第一是婚姻不作数,第二是孩子都归我。”
“那是我孟家的骨肉。”孟安脱口而出。
“哼!然后也做骗子不成?”现在陈氏真是底气十足。
“你……”孟安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
史瑾瑜也是前十名的考生之中,因此也得以到紫极殿的机会,穿着崭新的进士服,满心的高兴,山西史家也是同当年的梁家一样,走下坡路,完全无人能进入到中枢,没想到,老实本份也有老实本份的好处,保全了全家,现在也有科考的路子,他是他们这一支的希望,这一次一定要拿个好名次。
按照年岁排行,新科进士鱼贯而入紫极殿,目不斜视,脚步轻儿缓,然后规规矩矩的跪下行大礼,三拜九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史瑾瑜听到这声音身体就是一僵,耳熟。
然后他们就发了卷子,一一答题,给他们的时间是一个时辰,这个时间段,依旧有大臣上奏本之类的,秦康乐会给予答复,这也是对新科进士的一种考验,看他们是否能专心致志。
一个时辰后收卷子,大家也都掐好时间答题,只是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大理寺卿那里审案,不是说陈氏的案子宣判结果陛下要考他们么?刚刚的卷子上怎么没有?
“诸位卿家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先是对这些进士予以肯定,然后秦康乐又道:“陈氏的案子也算是满京城皆知,如今大理寺梁卿家已经将案子的过程审问明白,陈氏所言是真,孟家在提亲之时允诺不纳妾,婚书上写的明白,证婚人也可以作证,如何宣判,诸位卿家有何意见?陈氏则有两个想法,一是与孟安的婚事不作数,一是所生的两子一女归她。”
大臣们都闭口不言,看看这些新科的进士有什么想法。
史瑾瑜现在可以确定,女皇陛下的声音与当日在有间楼那位贵夫人是一样的,所以那位气势惊人,威仪天生的贵妇人就是女皇陛下?想想也是正常,除了女皇陛下本人,哪位妇人有那般的威仪?只是在上面端坐,满大厅的男子哪个敢多开口说话?
“陛下,微臣认为,孟安言而无信,德行有亏,当免除其举人功名。”这是中规中矩的说法。至于陈氏的两个想法,则被忽略。
“陛下,微臣认为,孟安该罚,陈氏与他的婚姻确实不能作数,此乃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婚姻不应作数。”
“陛下,微臣认为,陈氏所求应当,孟安该罚。”
“陛下,陈氏妒忌,所求不当,孟安与其族人言而无信,都当该罚。”
……
十名进士,哪个不想在女皇陛下露脸的?这关乎他们的成绩,也关乎他们未来的前程,起点不同,境况也是大不同,因此在知道陈氏的案子要被陛下过问之后,都在心中仔细斟酌过这件事,现在答起来倒也不吃力。
史瑾瑜有些踌躇,既然有间楼那位贵妇人就是陛下,很显然,她是站在陈氏一边的,那么原本的断案方式就要在想想,因此这一思考,就被别人抢了先,没有第一个回答,想了想,干脆就最后一个好了,中庸中庸,中间的是庸,容易被人记不住,不如最后。
直到前面的九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史瑾瑜在才道:“陛下,臣认为孟安与陈氏的婚姻建立在谎言之上,做不得数,至于陈氏所生的孩子,微臣认为,法理不外乎人情,陈氏想要孩子,无外乎也是为了孩子的成长,在孟氏一族中,岂非也要学得骗人?因此臣认为陈氏所求符合人情,当准,至于孟安,李进士所言极是,言而无信,德行有亏,当免除举人功名。”说道这里史瑾瑜一顿,终究还是说:“孟安行骗在先,耽误陈氏十八年,当对陈氏补偿。”
史瑾瑜说前面的时候,大家听着虽然觉得未免太过优待陈氏,但是想想也是,跟着那样的父亲族人确实不妥,倒也没啥,可是还要给陈氏赔偿?这未免太过了吧。
“梁寺卿以为如何?”秦康乐给史瑾瑜打了一个高分。
大理寺卿连忙出列:“臣认为史进士言之有理。”
“诸位卿家呢?”
“陛下乾坤独断,请陛下圣裁。”
文武百官一起跪下,这些新科进士终于见识到女皇陛下专权之势。
秦康乐直接开口:“李卿家,史卿家所言极是,孟安德行有亏,免除举人功名,终身不得科考,族人五年内不得科考,陈氏与其婚姻么,既有结发,便做和离,儿女归陈氏,孟安与族人欺骗陈家陈氏十八年。一年赔白银一百两,共计一千八百两,一次付清。”
所有人就是一镇,这处罚够狠,而且对陈氏也太优待了吧?可是无人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