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儿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轻声说道,“如今连狱卒都要上战场……今儿夜里,他们正准备开集春宴来劳动狱卒,营中的姐妹也愿意助我,到时候我做主角,她们把守卫引开……”
过了一会儿,虞儿又轻轻地说道,“我是红角,必脱不了身。”
傅端沉默了半晌,从小窗子里伸出手去,替她把眼角的泪珠拭去。然后把手伸向她垂在脸庞的头发,一使暗劲,一缕断发已经躺在他的手心。他的另一只手伸到傅韶修的袖子边撕下一块破布,小心的把那些断发包了起来,揣进怀里收好了。
虞儿丝毫没有感到痛,睁着一双什么也看不清的眼睛望着他。
傅端淡淡地道,“如果我没死,我会将你葬在你娘亲身边;如果我死了……你便与我和你弟弟一处,咱们一起去找你娘!”
虞儿的眼泪再次狂泻而下,颤声道,“此生只恨不能再见爹爹与弟弟一面……”如果,如果她的眼睛没坏,那该有多好?至少可以在临死之前再看亲人一眼。
傅端道,“你去罢!”
虞儿默默的转身,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低声问道,“爹,天牢里的人,是放还是留?”
傅端想了想,道,“放!”
虞儿转身离去。
虞儿离去之后,傅氏父子默默的把那几块饼吃了,然后开始打坐吐纳,力求把身体调到最佳状态。
半夜子时,果然有一个妇人带着浑身的酒气奔到了苦牢,直接把傅氏父子带了出去,傅氏父子走了之后,妇人又开始把苦牢中其他牢门都打开了。
走出天牢,傅端道,“我要再去见她一眼。”
那妇人摇头道,“还是不见的好。”
傅端屹立不动,妇人无耐,领着他往苦牢旁边的妓寨而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妓寨,原因无他,妓寨只是一个简陋的木棚子,四周垂了些肮脏的劣质的红绸,还隔得老远就听到男人女人的浪笑声。
透过那些红绸布,隐约看到一个妙曼的浑身□□的女子正在高台上扭动着身躯跳着舞,上百个男人都围着她看着……
似乎有感应似的,那女子突然朝傅氏父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捂住胸部蹲了下去。顿时,男人们欢声如雷,全部都朝她扑了上去。
傅韶修已经失声哭了出来,抱着头就跪在了地上。
傅端则咬牙咬得紧紧的,半响听到“咔”的一声,和着血水吐出一颗牙来,“走!!”他恶狠狠的说道。
妇人把他二人送出了黑木寨,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寨子门口等着。
跟着孩子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取到了马匹和一应物资。
黑木寨在京都的外围,此时京都已经封城,虽然还是半夜,但城墙上灯火通天,不少士兵都在城墙头上朝外指手划脚。
傅氏父子二人骑着马,慢慢的走到京都的正门,北城门处停了下来,下马,开始把马背上的东西拿了出来。
城门上的士兵看到了这两人,大呼小叫起来。
二人不理,自顾自的干活。
傅韶修其实已经受了伤,在苦牢里又呆了两个多月,情况已经不是很好,傅端帮着他,用虞儿准备的一捆蓝布将他全身上下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然后替他绑好了背后的箭匣子,把箭都摞好了塞在他的背后。
弄好了傅韶修之后,他又开始忙自己的,装扮也差不多,特别是手心多缠了了圈布条。剩下的箭又布条虚虚的捆成一捆,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一共六标□□,他试了试手,取了一根,又把剩下的递给傅韶修挑了一根,剩下的四根也整整齐齐的码在了一边。
两人忙完之后,就一起坐在地上,把吃食翻了出来,开始抓起熟肉就着酒吃喝了起来。
守城将军一早就听说城墙下来了这么两个奇怪的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熟人。心想这两人不正关押在黑木寨苦牢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了两人的架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傅端是华国东北军的领袖,与女贞人素来就是死敌。看这父子俩瘦骨嶙峋,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模样,还有那几匹马驮来的物资,恐怕是准备与女贞决一死战了。
守城将军叹了口气,心里把奸相陶荣轩大骂了一顿,却又无可奈何。
傅氏父子正在整顿的时候,女贞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天一放亮,女贞人就已经把京都城的北城门围得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