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雨伞的指节攥得微微发白,她看到他黑眸之中生出些异样光彩。
待她想退,却只觉得面上一轻。
紧跟着,她在他瞳仁中看到清晰的自己。
面上紫红色图腾横亘,如此的丑陋骇人。
她从到他眼中清楚的掠过一抹讶然无措,尽管只是一闪而逝,但他微微后退的那两步,却仍是让她觉得有些受伤。
“公子!”那个时候,她着实是有些佩服自己的,竟能在那样的境况之下捏着嗓子故作恐慌的惊呼,继而丢了油纸伞,故作慌乱的掩了面纱落荒而逃。
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她余光看到他踉跄几步退颓然坐在了地上。
如她所愿,他终于还是没有认出她来。
可她不是应该高兴么,为何一颗心却有些空空落落?
眼睑低垂,南宫九丝毫不敢让自己显露出任何迟疑,却恍惚听得雨幕岑岑中,他低魅的嗓音自身后飘来。
“你究竟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不过是喃喃低语,南宫九却觉得那句话如魔咒一般,将她一颗心一寸一寸收紧。
算起来,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太过轰轰烈烈的相遇。
至多算得上美好的,不过是青竹峰的那一晚相处,以及后来下山后在牛车上的偶遇。
可不知何故,近来那些画面却越来越多的在她脑海之中回荡,挥之不去,不止不休。
舞娘们随南宫九一同出了四海楼,便撑着伞各自离去。
一如她所计划的,最终离去的路线仍是南门。
然而,放眼望去,不远处搭建的红色高台尤在,数十盏大红灯笼仍旧于雨幕中顽强的亮着微光,连同缠绕在四方的红色绸花一同随风飘摇。
这高台南宫九认得,是早前一户人家给未出阁的女儿备下抛绣球的。
眼下,喜庆还在,但高台上已空无一人,没有新娘子,周遭自然不见一人观望。
那一刻,南宫九忽而就生出些感触——人去楼空,繁华寂寂。
雨打在脸上,很凉,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
脑海之中,画面仍定格在他与她擦身而过的一刻。
雨夜,青衣,红裙,摔落在地的油纸伞。
他应该是会知难而退的吧!再不会四处寻她的踪影了吧!
人生在世,很多事都不宜太过执着。他那般通透的一个人,当也应该明白。
一个人,若存了心思想躲着令一个人,那他们之间的缘分,总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所以从不敢有一丝妄念。
或者,说得再直白些,她其实是个胆小鬼。
若结果注定离别,莫不如从未有过开始,擦身而过……
她迟早是要离开的,若惹些牵绊挂念,无异于害人害己。
临渊,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