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宦人家的子弟,虽是看中学识,然男子十四五岁时当家主母便会安排个通房,让他们知晓人事儿。甄氏生的长子与大郎相差还不到两岁,甄氏当年给两个挑选通房时,便专门选了漂亮的美婢送到大郎房里,这半大的小子,还是少年心性,又除识情事,当然乐呵不得。甄氏当年便想若是大郎就此迷上女色,耽搁了课业,以后哪里还比得上自己儿子。为此,甄氏给自己儿子挑选的女子,不过是小家碧玉,模样齐整罢了,还常常敲打那女子,不可带坏她儿子。可惜事以愿为,倒是自家亲生儿不理解她这当母亲的苦心,还找她闹了几回,也不知是不是那时种下的因,等二郎娶了妻后,专喜欢那些长相妖娆的女子,二郎一房,夫妻多有不睦自是不提。
甄氏缓了缓神色,说道:“话虽说如此,可你瞧大郎与咱们的关系,即便我赐几个婢女给他,他也不会收用。”
许妈妈道:“太太,咱何必在大郎跟前表这意?如今他们夫妻二人住下,我瞧她身边不过带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婢女。太太只销说是为了照顾那女人,为此再找个年岁大些的婆子,如此掩人耳目。都是青葱样的丫头,只晓咱们提点几句,如今那女人又不能伺候大郎,只要给她们机会,我就不信娇滴滴的姑娘家送上门来,大郎还往外推的。”
甄氏点了点头,道:“这话虽是有理,且容我想想……”
许妈妈见甄氏惊疑不定,又道:“太太,如今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太太是知晓的。前些日子,二郎的事情……如今可是犹疑不得了,若是不筹了银子不上去,二郎的前途可就毁了……”
甄氏一听许妈妈提起这事儿,便坚定了决心,道:“此事儿就照这般做,横竖肚子里那块肉,生不生得下来还是未知!”
许妈妈抖了下眉毛,飞快的敛了眼色。这些年,周大人身边也有几房姨娘,更别说通房了,这么些年,可周大人除了大郎,到如今也不过只得两位庶子,还都不成气候。
甄氏的长子如今在户部任职,也算是个实差,平日里也有不少好处。自去岁因修缮行宫,匠人们却没得到银子,与官家理论,引发了流血事故,牵扯出大笔亏空。今上恼怒不已,责令整顿吏治,各部门从头到尾清理一遍,这些时日闹得是人心惶惶,多少人因此被革职下狱见了阎王。
如今户部正在整顿,长子前些日子便求到自己跟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完了,才知他这些年竟然也贪了万两银子,可这不孝子不是把这银子自己花用,便是用在了女人身上,她这做母亲的是半点银子都未曾见过。甄氏被气得吐血,可到底是自己亲生儿,舍不得他为此丢官下狱。甄氏为此私下悄悄变卖产业,任她再怎么精打细算,到如今,也还有三四千两银子的缺口,急得她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今知晓大郎上门,不管用何种手段,定要从他手里拔下几根毛来。
却不知蒋夫子夫妻二人对他们早有防备,因那许妈妈三五句不离银子,明里暗里打听丈夫的家财。柳氏仗着自己是无知村妇,胡扯一通,糊弄过去。这下两人独处,柳氏当然是把自己得到的情况说与他听。
蒋夫子冷笑道:“想要我的银子,端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了!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便是三郎在此,也别怪我手下无情。大娘,这些事情,为夫自会处理。你莫担心,却也不可掉以轻心,那女人,在我这儿讨不了好,接下来,怕是就要来寻你了。有任何事情,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她没那脸在你面前摆长辈的谱!”
柳氏笑道:“我省得的,横竖在外人眼里我就是村妇。这村妇嘛,撒泼打浑就是理直气壮!到时候没得把她气得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