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喜不自胜,有种冲动想抱抱刑怀栩,可他克制住了,只反复搓搓手,笑得像个孩子。
刑怀栩和王尧自出生便相识,除去刑鉴修,他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人,是刑园里最后的一点光亮和温柔,刑怀栩喜欢这个大男孩,也愿意看见他快乐。
“王尧!”隔开几米,刑嗣枚远远喊王尧。
王尧皱眉,看了刑怀栩一眼,朝刑嗣枚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圣诞舞会在户外,哪怕四周竖着挡风的屏障,刑怀栩还是觉得冷,她环抱胳膊,正打算转身寻个安静位置捂捂手,却一眼瞧见了康誓庭。
康誓庭是被刑柚领来的,双目如炬,也在看她。
康誓庭换下他的西装革履,黑色夹克牛仔裤的扮相将他从往日商人的身份里剥离,彻底融入本该就属于他的圈子——不得不承认,康誓庭过于有为,以至时常让人忽略他的年轻,事实上,他也才二十二岁,与他同龄的男人,大部分还在校园厮混,被称之为男孩。
刑柚和刑怀栩打过招呼后,就被朋友叫走,她还小,最喜欢这热闹非凡的场合,整晚眉开眼笑。
“你怎么来了?”刑怀栩问康誓庭。
“我是你弟弟的同门师兄。”康誓庭揶揄道。
刑怀栩点点头,埋首往避风处走。康誓庭跟着她,她也不反对,两个人一起站在人群外,满眼欢声笑语,五光十色。
刑怀栩忽然道:“你是异类。”
康誓庭挑眉笑道:“什么异类?”
刑怀栩朝不远处以刑真栎为首的富贵二代们示意,“他们和我们一样,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一般都在接受密集精英教育。他们的父母都不会太老,四五十岁,是最稳定的壮年派,即使要让小辈实践,也都是小打小闹。可你不一样,你从创业开始便自力更生,你有成熟的产业和运作模式,并放弃系统教育而潜心钻研商业,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从小跑得快且脱颖而出的那位,总不能就叫异类吧?”康誓庭笑。
刑怀栩瘪嘴,“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
康誓庭哭笑不得,“我不是方仲永。”
刑怀栩耸耸肩膀。
康誓庭见机道:“既然这样,我也有一个疑问。”
刑怀栩说:“你问。”
“刑园晚宴那天,你如果找王尧帮你,他家世好,对你又死心塌地,你为什么不考虑他?”
刑怀栩看向远处正和刑嗣枚说话的王尧,严肃摇头,“他不行。”
“因为他是刑太太认定的准女婿?”康誓庭故意问:“还是你不信任他?”
“不是不信任。”刑怀栩蹙眉道:“王夫人和夏姨多年挚交胜似姐妹,刑王两家本又交好,放在现代,指腹为婚虽然只是个玩笑话,但王尧和嗣枚就是这样的关系。我如果找王尧帮忙,王尧必定竭力帮我,可他并不能真正帮我什么,只会更加激怒夏姨,激怒王家,陷我不利,于他无益。”
她顿了顿,补充道:“王尧不算特别聪明,能力也有限,他若想过好这一生,还是得仰仗他父母。既然他真心对我好,我更不应该拖他入苦海。”
康誓庭了然,“你对他也算尽心。”
刑怀栩沉默。
康誓庭又说:“其实你并不想和刑太太为敌。”
“我从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刑怀栩苦笑,“奈何。”
“奈何。”康誓庭也笑。
他们俩始终站在人群外,偶尔说两句话,大部分时间一起沉默,刑怀栩很有耐心,也习惯沉默寡言,但她没想到康誓庭也能如此“入乡随俗”——他可是嫌十分钟演讲都浪费时间的人。
舞会最后有场花园寻宝活动,参与者两两分组,在整个经管学院内寻找宝藏。
因为是自由组队,主持人刚刚宣布完游戏规则,王尧已经小跑过来,主动邀请刑怀栩和自己一组。
随即赶来的刑嗣枚气红了脸,又不想和别人分组,眼巴巴站在几步外,气鼓鼓瞪着王尧。
刑怀栩和康誓庭对视一眼,对王尧异口同声道:“我们俩一组。”
王尧惊圆了眼,想起前些天种种,脑袋里炸雷般响起防火防盗防师兄这句箴言,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移动,十分狐疑,“你们俩……不行,不能让你们一组!”
那边,刑嗣枚搬来大哥刑真栎做救兵,刑真栎不比王尧年长,却比王尧有话语权,他搂住王尧肩膀,将他带到刑嗣枚身边,不由分说宣布他们俩一组,又哥俩好地在王尧肩膀上轻轻揍一拳,当众让他照顾好自己妹妹。
王尧频频回头看向刑怀栩,嘴巴张张合合,想说的话总被刑真栎笑嘻嘻打断。
王尧和刑嗣枚被一群人众星拱月地送走,那热闹场景仿若新婚,无比贴合地应证了刑怀栩半小时前说过的话。
康誓庭去看刑怀栩,忽然挺想笑。
“要笑就笑吧。”刑怀栩耸耸肩,无谓道:“我算是摸准你的笑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