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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运气。”姬亓玉道。
徽瑜深吸一口气,真有掐死他的冲动!
“你觉得我有这个运气吗?”徽瑜咬牙。
姬亓玉转过头认认真真的看了徽瑜一眼,似乎真的在审视她的面相,徽瑜也跟着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就听到他说了一句,“靖王妃,你这样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另一个男人,还当着你丈夫的面说出来,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就算是个和尚,那也不行!”
徽瑜:……
还能不能好好的交谈了?
徽瑜泪奔!
她决定再也不要主动跟姬亓玉说一个字了,太糟心了!
跟在两人后面的蒋青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泥煤的,这是他们神格高大闪瞎人眼的王爷会说的话吗?
雪莹看着身边傻子一般不走只看着靖王背影的蒋青一眼,主子太奸诈,奴才也不是好东西!甩甩手里的小包袱,快步的跟了上去,她才不要跟这个人一起走,气人!
无辜中枪的了闻大师:贫僧什么都没做啊!
等到从小路爬上去,徽瑜觉得自己体力算不错了,也是气喘吁吁的扶着腰坐在凉亭中歇脚。额头上密密实实的一层汗珠,雪莹拿着帕子给徽瑜擦汗,低声说道:“要不奴婢先去寺里借点水,您先在这里歇歇脚?”
徽瑜就摇摇头,“不用了,这不就到了吗?不用费那事……”徽瑜正说着,忽然就看到国安寺的后门突然闪出来一个老和尚,穿着普通的僧衣,脚踏麻鞋,看上去就跟寻常的僧人一样。可是那偷偷摸摸的样子,忽然让徽瑜有种福至心灵的一瞬,立刻大声喊道:“大师,请留步!”
如果徽瑜的第六感没错,这老和尚一定是又想开溜的了闻大师!
绝壁不能再让他跑了,徽瑜拔脚就追了上去!
那老和尚果然是了闻大师,他是听闻靖王带着靖王妃来了寺里,就立马想要从后门溜走。可是哪里想到居然会在后门被堵个正着!
了闻大师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女子,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贫僧见过施主,这位施主认错人了,大师在寺里正在坐禅。”
徽瑜不觉得自己认错了,这是一种发自于内心深处的一种本能,眼前这个老和尚一定是了闻大师。可是为什么了闻大师见都不愿意见她,居然听闻她来了就要跑。忽然想起之前姬亓玉要带着自己走后面的小路,却又让人从正门进去通报,难怪方才姬亓玉要说看运气,果然是要看运气!
这次运气不错,居然被她堵到了人。
只是,姬亓玉是怎么知道了闻大师在躲着她的?这件事情就是徽瑜自己都不敢确定的。
只是现在徽瑜一时间顾不上姬亓玉的想法,看着面前想要糊弄人的了闻大师,压下心里的郁闷之气,得道高僧都好麻烦,做事情都这样的一惊一乍的吗?不管怎么说,徽瑜都觉得这次要是把人给放过了,下次就更不容易找到了,于是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是吗?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劳烦您领路带我们去见大师怎么样?”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一双眼睛亮堂堂的瞧着对方,“信女几次求见大师,可惜不能得见,深以为憾。这次信女特意前来诚意满满,还望大师怀慈悲之心加以引荐,信女感激不尽。”
了闻大师看着徽瑜,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被人堵得噎得慌,只得说道:“不如贫僧找个小和尚引几位过去,我这还有急事,正要着急下山,还请施主见谅。”
“我不见谅!”
了闻大师:……
姬亓玉:……
“大师,明人不说暗话,您这样躲着我有意思吗?”徽瑜瞧着这老和尚死撑到底,索性直接把话说明白了。
了闻大师:……
看着了闻大师的脸色,姬亓玉在一旁敲边鼓,“大师,你看家妻这般有诚意,您就不要躲了。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求您什么事儿,您就高抬贵手指点指点就成了,这份情本王记下了。”
了闻大师看着一旁的姬亓玉脸都黑了,“堂堂王爷,居然做出此等胁迫手段。”
原文中了闻大师是极其看好姬夫晏的,徽瑜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有想到现在事情有了些许的变化,了闻大师还是这般,果然有些轨道路线还是按照原文行走,徽瑜轻轻拧起了眉头。了闻大师的地位决定了其重要性,如果拿不下了闻大师,将来姬亓玉的危险就大一分,如果这老和尚真的无法改变心意,徽瑜自己无法躲过炮灰女配的结果,她就算是死也得拉着了闻做垫背的。
有了这股子狠劲,徽瑜可就不会客气了。有的时候,原文安排好的金手指,就连徽瑜都觉得无法撼动。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方才口出谎言蒙骗小妇人,就是不知道将来会不会下拔舌地狱,不得救赎。”徽瑜轻轻抬脚走到姬亓玉身边,开口截断了姬亓玉要说的话,得罪人这事儿一定要有一个人来做,就是她好了,反正她也是炮灰女配的命,没必要让姬亓玉也跟着掺和一脚。
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雪莹跟蒋青站的远远地没有听到,但是姬亓玉瞧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徽瑜,又看着了闻大师僵硬的脸色,原以为徽瑜要见了闻是有事相求,怎么现在看着倒是有结仇的架势。
想着徽瑜做事素来毫无章程,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也就没做干扰,静静的看着二人。但是从徽瑜对了闻大师的态度来看,姬亓玉十分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事情,是他从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徽瑜从未见过了闻大师,会有什么内情呢?
可是瞧着徽瑜的状态,看着了闻大师的神色,姬亓玉又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事儿不太合理,但是偏偏又找不到原因,便是聪慧如他,此时此刻也只有沉默静待的份儿。
了闻大师既然被称之为高僧,自然不会为了这句气话而冒火,但是神色也的确好不起来。
“你即来找我,便应当知道有些事情非人力能改变,又何必劳心费力。”了闻大师长长的叹口气,瞧着徽瑜的神色一返方才的厉色反而带了几分怜悯,“你跟我来吧。”
徽瑜愣了楞,心里突然有些慌张,果然……果然了闻大师是知道些事情的。她咬咬牙跟上去,姬亓玉也随后跟了进去。国安寺后院这诺大的地界比前边清净不少,走在其中,两旁翠竹摇曳,曲径通透,令人的心情似乎也跟着沉淀安稳下来。
又站在上次徽瑜走进的院门前,想起上回遇到的涤尘,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见到他。正想着,忽然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哟,师父您怎么又回来了,这是没跑成……”后面的话在看到徽瑜的时候,就如同被人掐断了脖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有缘,有缘,施主咱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身体康泰?听闻已经嫁人,祝您步步高升,一生福泰啊。”
还是那么爱唠叨,徽瑜却觉得有几分亲切起来,笑着对他点点头,“承蒙师父吉言,这厢谢过了。”
“突然变得这么有礼数,适应不良啊。”涤尘假装没看出来,笑着往外走,正好挡在了姬亓玉的面前,面上的笑容越发的亲切起来,“早就听闻靖王殿下风姿出众,倾国倾城,貌赛潘安,才比子建,今日一见当真是观之如清风拂月,令人心旷神怡……”
巴拉巴拉巴拉……徽瑜看着姬亓玉微微有些龟裂的俊脸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推了推他,说道:“你跟涤尘师父说说话,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真唠叨。”姬亓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听着徽瑜的意思是不想自己听到她跟了闻的对话,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他一直知道徽瑜不似表面上看的那般清透,可是真的被徽瑜拒之门外,却也有种失落的感觉。
抬头望着她,“我不能陪你进去?”
徽瑜抿抿唇,轻轻摇头,“现在不能。”
“原因?你我夫妻,有何不能说,有何不能听?”
“不是为此,只是……”徽瑜叹口气,“一时半会说不明白。”
“那就慢慢说。”姬亓玉也很固执。
“王爷,我师父上回欠了你家小娘子一盘棋,他们下棋咱们在一旁干看着有什么意思。来来来,贫僧给您讲讲佛经,保管比下棋有意思多了。”涤尘不由分说拖着姬亓玉就走,别看着姬亓玉比涤尘高了不少,可是涤尘的力气可不小。再加上姬亓玉也没真用力地反抗,就被涤尘给拖走了。
了闻看着转身就往室内走去,徽瑜连忙跟了上去。
室内还是跟上次所见一样,一丝都没有改变,看着静静地置放在蒲团旁边的木鱼,似乎耳边都能想起那韵律悠然的佛号声。
“坐。”了闻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
“谢大师。”徽瑜不复方才的犀利,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仪态万千的公门闺秀。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却有些凝滞,徽瑜抬头静静的看着了闻大师,首先开口说道:“我只想问大师一句话,我还能不能回去。”
大约是没想到徽瑜居然会这样直接,而且问的居然会是这样的问题,了闻大师惊讶的看了徽瑜一眼,“回哪儿去?”
徽瑜也愣了,看着了闻大师不似作假的神态,难道自己猜错了,其实大师什么都不知道?
“大师,你既然不知道我在问什么,那你躲着我干什么?”徽瑜傻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了闻大师细细打量徽瑜的神态,然后有些沉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徽瑜才听到他说道:“命运之数不可变,你乃是那个变数,扰乱了这世间的轨道,贫僧不愿见你,是不想因为你这变数增重其力。”
徽瑜自认为自己很聪慧,可是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她愣是没听懂。
什么叫做见了她就让变数增重其力?
“大师,恕我愚钝,还请大师指点一二。”徽瑜虚心求教,要弯腰的时候,她从不会犹豫。
看着徽瑜,了闻大师也有些犹豫,似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良久才叹口气,。“施主何必这般为难贫僧。”
“我只想好好地活着而已,大师,您是佛门高僧,普渡众生,天下臣民在您心中应该一般无二,何必厚此薄彼?”徽瑜知道这些高人都特别固执的一面,就看着了闻大师这个时候都不肯跟自己吐露一二,就知道他眼中所谓的天机重过一切。可她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这般为难他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天命既定,岂容儿戏般更改?”了闻不悦的看着徽瑜,“你……”你的命数早就该尽了,可是还能好端端的活着,这本身就是异数,他才躲着她,可这话不能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是天命已定,若是有人要我命,难不成大师就认为小妇人该引颈就戮才符合天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命由己不由天,若是天道要我命,我便逆了这天又如何?大师作为高僧,本该普渡众生,如今却要助纣为虐,口口声声慈悲为怀,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徽瑜说到激动处愤而拍桌,面色铁青,“草木一秋,人活一世,我不过是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难道这也是错?大师认定的天命,难道就真的是天命?”
这般不要命的话,便是了闻这样看透的人也是一惊,“你?”
“我什么?大师,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在大师眼里我是早就该死了的人,可我如今还好好地活着,所以这天命一说有了变数,大师才躲着我。”徽瑜冷笑一声,看着了闻又道:“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若是大师一定还要认为天命不可改,那么我就只好与大师为敌,与大师所言天命为敌,大师要不要跟我一赌,最后这天命花落谁家!”
“施主好大的口气。”了闻气的脸色都变了,胸口起伏不定,似是从未见过徽瑜这般狂妄之人,开了眼界一般。
“敢想才敢做,若是连想都不敢想如何逆了这天,如何好好地活下去?”徽瑜嗤笑一声,看着了闻继续说道:“在大师眼里宁王一系便是正统,是那天命,为了大师口中的天命,便是做出任何的事情都是对的,正确的。宁王一系为谋私利暗害靖王,福建五艘船数百人命,说没就没了。盐务之事关系天下苍生,可有人把持盐务牟利,不顾百姓疾苦,罔顾朝纲之重,难道这些在大师眼睛里也是天命该所为?若是大师真的这般认为,小妇人当真是无话可说,原来天命是这般,果然是令人大开眼界。”
了闻心中的震惊不可言喻,看着徽瑜久久不语。宁王本就是有帝王之相,天命所归,他不过是依着天命进而行事。只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就会被董徽瑜知道?难不成她也是能窥天命之人?
若是这般……这天下怕是要不宁。
徽瑜此时也是紧张万分,手心的汗密密实实。她从没想过能说服了闻大师倒戈到姬亓玉这边,她只是希望从今以后了闻大师能在宁王跟靖王之间不摇不摆,做个中间人就好。但是很显然了闻大师是个脾气古怪之人,徽瑜实在是没有把握能说动他。
若是不能说动,那么今儿个她暴露了实力,那么徽瑜只怕也容不得了闻活在这世上了。
“你动了杀机。”了闻看着徽瑜道。
“大师眼光如炬,确实如此。”徽瑜不否认,她的确动了杀机,这件事情她早就想过结果。
“施主当真是心狠手辣之人。”
“大师所言不错,我的确是心狠手辣之人。不过我自认为我还是存有良善之心的人,至少我不害无辜人之命。如今争储端倪还未现,可宁王一系手上已染了多少血,靖王又为百姓朝政尽了多少心。天下之君,当心怀苍生,济世安民,而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打着与民谋利的旗帜为所欲为。今日我既然能在大师面前说出这些话,我就没打算着全身而退。”
“你要与贫僧同归于尽?”
“大师真是太高抬自己了,我这么惜命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
“那你打算怎么做?”
“大师到时候早已经为民牺牲,这身后事不知也罢,总之小妇人是会让大师风风光光入葬的。”
了闻:……
看着了闻的样子,徽瑜淡淡一笑,可说话的口气却十分的凉薄,“大师早就知道我是一个变数,所以才会一直躲着我。我这样一个变数,为的也不过是好好地活着。别人想要踩着我做踏脚石,难不成我就该乖乖的趴在地上任由别人踩?这世上没有一出生就是心狠手辣之人,我有今天大师当知道是为了什么。别人不让我活,我就是下地狱也得拉着几个垫背的,大师不幸,这第一个只好有劳您了。”
“果然还是如此。”了闻轻轻的叹口气,“你也不用胁迫我,贫僧活到这边年岁,多活一日,少活一日也没什么。”
“在大师眼里的确没什么,可是在我眼里却是干系重大。大师以为自己身亡乃是为人间正道献身,为天下百姓献身,可在我眼里大师也不过是助纣为虐之辈。千秋功与过,任凭后人说,大师也绝对不会落个流芳百世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