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苒想着,自己手里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该值不少了,前儿询李大娘,略知了些行情,似柳儿那样模样儿好,会弹唱的丫头,也才值五两银子,她自己的身价更不用提了,远的不说,便说顾程盘下的那个当铺买卖,连本钱带铺面,也才三四百两银子,可见她手里这些不算少了,只如今她又愁如何摆脱顾程,若一心惹他厌烦也不妥,回头他不让自己赎身,直接把她卖出去,或转手送人,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地儿,需得想个完全妥帖的脱身之计才好。
李大娘一进来就见大姐儿瞧着她自己荷包发呆,不禁暗暗摇头,李大娘是前几日,顾程特意要到书房院来的,因见大姐儿连个发髻都不会梳,成日就是一条麻花辫,或挽一个男子发髻在头顶上,虽说爽利俏皮,却也不是个常事儿,她又不惯让人伺候,便想起了李婆子,把她要了来,平日也不让她干什么粗活,只让她伺候着大姐儿,间或陪大姐儿说说话儿,也省得自己不在时,大姐儿一个人在家枯坐。
李婆子是真心对徐大姐好的人,这个徐苒知道,从穿来这里,徐苒不会防备的人,大约只她一个,故此,也算顺了心思,只李婆子有一点不好,就是爱唠叨,成日唠叨着让她抓住顾程的心,别成日不当一回事,疏忽了让旁人捡了便宜去等等。
徐苒心里暗道,得有心才抓的住,顾程那厮不是没有心,就是心太多了,抓他的心,她才没这么想不开。
李婆子坐到大姐儿身边道:“你倒是心宽,怎么就不知道个急,爷可连着两日没家来了,不定在外头院中有了新的相好,若你还是过去的大姐儿,老婆子也不说这些,虽是守着那个孤清的院子,也能勉强度日,如今你成了爷跟前的人,把后院里二娘三娘都得罪了,若再失了倚仗,可怎生好,你到底是个怎样打算,如今我老婆子却越发猜不透了,若说对爷上心,这话老婆子不信,若说还有旁的打算,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哪里还有旁的退路。”
徐苒瞧了瞧窗户外,站起来,过去把门闭了,坐在炕上拉着李婆子的手道:“什么打算如今且不说,却有一事要求大娘。”
李婆子道:“你自小我瞧着你长大,什么话还用个求字,只管说便是了。”
徐苒道:“大娘家的小子常去外头跑差事,能不能让他寻人给我舅舅捎个信儿去,让他抽空来一趟,自上回一去,如今可都快一月了听不见信儿,我这心里怪惦记的。”
李婆子道:“这事儿不难,回头我让他寻人捎信过去便了,正好赶在五月端午大节下的,来走一趟。”说着又叹道:“这个舅舅倒比你那个亲爹还强几倍,只爷今儿回来,你需着紧着写,哎!这么没名没分的,早晚不是个事儿。”
徐苒心话儿,没名没分的才好,这几日正逢她大姨妈造访,那厮干不成事,指定外头寻乐子去了。
徐苒先开头还有些怕,万一要是怀孕。可就彻底完了,她自己一个人都没活明白呢,再累赘个孩子,还不如直接自杀更痛快些,且这个孩子如果是顾程的,就更不妥,顾程这厮日夜不辍的发情,她还真怕自己倒霉,强迫中奖,为这个成日提心吊胆的,直到来了大姨妈,才算松了口气,怎生想个避孕的法子才好。
至晚间掌灯时分,顾程回来了,虽吃了酒,倒没见醉醺醺的,反而有些春光满面的,见了大姐儿搂着亲了一口,调笑道 :“前儿晌午爷让旺儿送来的那个酥饼可吃了,那日在桥头那边吃酒,见它家点心做的甚好,便想起你爱吃这些,便让旺儿给你送了一盒子家来,你若爱吃,赶明儿再让它家送,只别跟爷使性子,比什么都强,这两日可想爷了不曾,爷可是好生惦记着大姐儿呢。”
徐苒撇撇嘴,毫不客气的道:“是惦记,惦记的连着两宿都不着家,你是惦记我呢,还是惦记你那相好的呢,谁也没趴开你的心看去,只一张嘴由着你怎样说吧!”
顾程却笑了起来,拧了她的嘴一下道:“小醋坛子,可又吃味了,哪来什么相好,这两日爷办正经事儿去了,咱们这位新上任的千户大人,原是个好男风的,瞧上了瑞香阁的头牌瑞官儿,又不能纳了家去,跟爷透过话来,爷便给他在县前的陈家巷里买了个小院,安置了那瑞官儿,被他扯住在哪里,足吃了两日酒,倒得了一向大好处,过些日子是他舅舅的寿日,他许着,爷跟他一起去京里走一趟呢,若趁机入了他那舅舅的眼,爷还愁什么前程,大姐儿,好好跟着爷!日后尽有你的好日子过。”
他这不说则以,一说大姐儿心里也活动起来,如此到是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