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柔如何也不会领情,她一向任性惯了。哪怕是号称从不接收实习生的梁琛事务所,也在父亲的运作下允许她进入。
可偏偏这样难以做到的事,却不止她一个。
“一句抱歉就行了么?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当大家是什么身份。除了我,每个人都是你的前辈……”
“我知道!”
她心里烦闷,指尖的痛楚被她压在身后。
唐安晴见莫柔不依不饶的,便终于忍不住扬声,“我说了,我喝不了。”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
话音落下,她再也没有迟疑。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可还没有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音,“高教授教了你四年,就教会了你不懂礼貌,不懂人情?”
“出去右拐洗手间,五分钟之后回来。”
莫柔心有不甘,心里对唐安晴本已是充满了怨恨,而在此刻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她和高教授关系匪浅,怪不得能进……”
卓洋轻咳一声,“那个,既然老大都发话了。唐安晴你就去收拾下,待会回来就成。”
她背对着餐桌,纤细的身躯颤抖了下。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都能听见在卓洋的话之后,唐安晴终于“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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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径直朝洗手间里走去。
抬起头的时候,还能瞧见镜子里眼眶发红的人影。
唐安晴陡然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觉得委屈了。
手指上被碎片刮伤的伤口仍在发疼,她径直伸到冷水下,任凭冰凉的水洗涮伤口。
透明的水流带着一丝丝艳红色,很快消失在视野内,像极了一幕油画,恐惧却又惊艳。
可这幅画,却在瞬间停止。
有人关掉了水龙头。
“冲够了就拿出来,伤口光冲水不会好。”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隐约还带了一丝不悦。
唐安晴抬起头,发觉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手里拿了一张创口贴。
那厚实的手掌在她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握住了手,而后执起纤细的指尖,将之包裹好。
“为什么总笨手笨脚。”
梁琛那十分简单的动作,却仍旧轻缓。
粗砺的指腹落在她指尖上,偶尔不经意的还触碰到掌心。
一下下的,撩拨着人心。
“杯子碎了不用去拾,自然有服务生处理。不想喝酒就不喝,也不会真有人强迫你。”
他声音很轻,在洗手间里做这些亲密的事,无疑让唐安晴紧张。
她想起刚刚莫柔的态度以及这男人的冷漠,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
如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男人低垂的眉眼上浓密的睫和笔挺鼻翼下,都带了丝丝笑纹。
“梁律师应该很习惯这样的场合了,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不太习惯。”
梁琛并未生气,只是在听见那声“梁律师”的时候,蹙了蹙眉。
喑哑的嗓音再度出现在唐安晴耳朵里,在静谧的环境内,格外醉人,“没有习惯与不习惯这回事,不会的就去学。等你会了,落荒而逃的就是其他人。”
他显然没有耐性继续教她,指尖落在她受伤的手指上,将之执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
深黑的眼眸里藏了些许莫名,不知怎么的,格外迷人。
“五分钟到了。”
唐安晴扯开唇,眉目清浅,“梁律师您自己说的,该回去了。”
男人挑眉,松开了她。眉眼里,都带着笑意。
唐安晴便只好乖乖跟在他后头。
她从来都知道,这是一个爱笑的人。
而她更知道的是,他曾有多爱牵着她的手。
“梁律师。”
到包厢门口时,她才突然停下步伐。
扬起的目光干净澄澈,就这么直勾勾望着他。
“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这里的实习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