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言和顾沛东在水池里来回奔波了四次,不用任何化妆,都是面色发白,唇角发青,完全一副狼狈逃命的样子,终于完成了拍摄。
回到岸上,叶言言换下滴水的戏服,穿上羽绒服,还是冷得手脚发抖。顾沛东套着大衣,两人在休息室外碰头,顾沛东一声不吭,只当做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梁州拿着保温杯过来,拧开盖子,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汤出来,确定温度后放到她面前,自己也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顾沛东盯着那杯热汤,冷冷哼了一声。
梁州瞥他一眼,大度的笑笑,特意提醒说:“导演让人准备了热汤,你也去喝点吧。”
顾沛东扬了扬眉说:“谢谢梁总,我年轻力壮,这点冷受得住。”
梁州说:“还是注意点好,年轻时受的暗伤,老了身体都会有反馈。”
顾沛东笑,“梁总这是经验之谈?”
对他的挑衅梁州不以为意,“拍戏十几年,比你懂得多些也正常。”说完他不理睬顾沛东,转头催促叶言言趁热把汤喝完。
拍完这一段宫变内容,接下来一个月的拍摄,都是围绕着几个男人之间的争斗,太子和三皇子一场剑击,还有皇帝病愈御驾急行回宫。
太子带着东宫卫以及从玉城公主借来的公主卫,最后依然没有夺下宫廷,在被禁卫团团围住之后,罗将军特意将皇帝病体无恙的消息透露出来。太子终于意识到中计,重围之下,他举剑自尽。
听闻到太子自刎消息传来,子虞大惊失色,她和三皇子睿绎为逃避太子卫的追击,躲在废后的宫殿之中。下水的时候子虞就觉得腹部隐隐作痛,此时一听到太子身亡,身体一软摔倒在地上。睿绎惊慌将她扶起,才发现她石榴红的裙子上一片暗红印渍,不仔细看绝难发觉。
“娘娘。”睿绎哀呼。
“嘘,”子虞忍着剧痛,颤抖着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让陛下知道,今夜,他失去了两个孩子。”
密雪下,漫天飞白。御驾回京,子虞穿一袭红衣站在宫殿之前,罗将军紧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身体,既疑惑又担忧。
就在昨夜,子虞眼中蓄着泪对他说,“哥哥,我们已成为罪人。”
罗将军张口欲驳。
子虞语气哀伤地说道:“太子若是活着,宫变之事就是铁证。但如今太子死了,一切罪孽就将一笔勾销。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怀念他的儿子,能想起的都会是他的好处。父亲怀念儿子,想来没有道理可讲,我们就会成为害死他儿子的主谋。看着吧,这一局我们并没有赢,而且,永远也将赢不了了。”
卫士的铁蹄停在宫廷前,御驾顿止。皇帝从行辇中走出。朝臣宫人跪满一地。唯一没有跪着的是玉城公主,她参与了太子夺宫,失败后却没有太子自刎的勇气,子虞饶过她的性命,并拘她在宫中。
御驾刚至,她就一身素衣白服地奔到最前面,推开阻拦的宫人,匍匐在皇帝的脚下,哭得凄厉,“父皇,太子殿下被他们害死了。”
皇帝没有理睬这个平时爱如掌珠的女儿,他面色沉凝,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宫人前首的那个女人。
风声猎猎,卷起子虞大氅和衣袖,她面色平静,露出微微笑容,全然不复前夜在罗将军面前表露的哀切。猩红的一袭衣装,于雪色中鲜亮夺眼,明丽绝艳。
两人隔雪相望,却谁都没能看清对方的表情。
陈谋对着监视镜看着这一幕,感觉到久违的一种激动荡漾在心底。这对男女主角表演炉火纯青,毫无表演痕迹,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有预感,这部戏会成为他职业生涯的一个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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