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正要听蕊娘高见,见她蹙眉凝眸,倒是一番思索的摸样,倒也有心她想个好听的名字,也算是可流芳千古的。谁知这蕊娘小姐做惯了,文气太重,恁是想了个文绉绉的词来。
“绯云?”郑屠长大了嘴,瞪着蕊娘,顿时就呆住了。
蕊娘见他那番,自以为有些得意。瞅了郑屠一眼,面上微有得色。轻声细语道:“菲者,红也。云者,厚而松软,轻盈而高洁。与这滋味到有七八分相似,故而有了此名。”
郑屠哭笑不得,只得点头道:“倒也诗情画意,高雅出俗。也罢,此事暂且不议,我等只管吃酒就是。说罢,吃了一盏,只拿闲话岔开。
那蕊娘本有几分得意,却见那郑屠毫不以为意,显见得是不满自己取的名字,心下有些愤愤,当下浅浅的吃了一盏,便推脱了,离开席面,直往自己院子去了。
这等小性子,郑屠自是不会在意,只是摇头微笑。倒也见得这蕊娘几分真性情。
惠娘却有些担心,只是不要接着就走,陪着郑屠又吃了一盏,方才道:“蕊娘终究妇道人家,心眼没得官人宽宏,且不必放在心上。”
郑屠笑道:“俺岂能和她一般见识?你吃饱了,去瞧瞧她吧。”
惠娘点头,也辞了郑屠,望蕊娘院子里去。刚及院子门口,便听得那蕊娘在哪里发狠呢。手里扯着院子里的花草,嘴里只管道:“不招人待见的粗鲁莽汉,偏要我取甚么名号,却又要挑拣不是。虽是识得几个字,也不该如此轻慢于我。”蕊娘之所以如此说,也是郑屠性情变了之后。她的性子也潜移默化般的变了。先前如何赶在郑屠面前如此做作?只怕是要少不得污言相向。
“妹妹这是要恼了谁啊?”惠娘笑嘻嘻的上前。
蕊娘转头见识惠娘,不由愤愤道:“还不是遭人厌的那厮!”
惠娘不由笑道:“只怕不是厌弃那厮罢。先前那厮百般凌辱,妹妹有何尝日次嗔言娇憨?倒见得妹妹也受了那厮的影响罢!”
蕊娘听闻此言,不由一愣,那摘花儿的手也停了,呆呆的不能动弹。此话太过惊骇,却又让自己几乎是无可辩驳,一时间,没有一句话可以回复。
且说那金钱豹子头王彪自与陈都头商议后,越发的惴惴不安,眼见得那陈都头见不是头,大有避嫌不敢出头的摸样。王彪日夜不安,先前只盼郑屠过来,好做个了结,如今却越发不敢想那郑屠前来。虽还在状元桥买卖过活,却也不敢大肆叫嚣。
这日,金钱豹子头王彪正唬着伙计,便听得不远处有人高声叫嚷起来,冲那王彪拱手道:“王家兄弟,这一别了多日,俺却想念的紧,特来看望兄弟了。”
王彪抬头看时,却是那多日不曾有过动静的坐地虎李响,不由心头一紧,自身处境正在尴尬之时,这厮却来相见,眼见得不是甚么好事,便忙忙的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哥哥来了,多日不见,俺也想念的紧,一直想要拜访,却无暇分身。”一面说,一面忙忙的将李响让进了铺子里的里间。那与李响同来的十数人,也俱都迎了进来。另吩咐伙计,安置坐下,又煮了茶水招待。
李响坐定,这才看着也对面坐下的王彪似笑非笑道:“先前承兄弟瞧得上眼,俺在家里日日与兄弟们谋划联络,如今只要兄弟一声,便有百十来人随手可来。,莫说一个郑屠,便是十个八个也消受得住的。只是俺等到如今,却还不见兄弟动静,方才一路行来,却是兄弟好兴隆的生意,闷声发大财,却早忘了俺等的约定,是何道理?”那李响也不虚话,径直就只拿那话来说。
王彪见不是头,忙道:“俺自是知道哥哥的手段,只是郑屠那厮,这些时日倒也安静,若是不来闹,那倒也罢了,我情愿与哥哥平分这地段就是。只是那厮这几日又去了小种经略相公的府上,显见得有些关碍,俺有俱他有些手段,寻常人等那是他对手?如今哥哥来了,正好也是个帮手。只怕那厮不来,如今要来,只管寻他个不是,远远的充军罢了!”
李响轻哼一声道:“休要拿言语诳我。俺听说你这厮前些时日寻了那陈都头,要将俺也一并赶出这渭城不成?你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不成?”说罢,怒气上涌,霍然起身,一拳砸在那桌上,茶水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