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闻春意前面的徐欢然,刚从外面回来坐下来,抬眼便瞧到王婧那凶恶的眼神,她立时不高兴的嚷嚷起来:“王婧,你冲我看什么看?瞧瞧你那双小眼睛,你用力瞪得再大,也没有我的眼睛大。”教室里的小女子全被她的话,惹得笑了起来,一个个跟着打量过去。王婧生得娇媚,五官都往怯弱处生,瞧上去自有一种怯生生的美态。哪怕她还未曾长开,那种女子娇弱的意态已有些散发出来,足够让一些年轻的男子宽容面对她。
闻府家学里面,同样有许多外来求学的人。虽然闺学比家学要晚三刻上课,可是这些要天天出入闻府的人,难免还是会有相遇的机会。听说王婧常会提早来闻府,恰巧会遇上来家学的外来人。一来二去,家学那边的人,都知新来闺学的人里面,王婧小姐最为守时好。闻春意这时非常庆幸闻秀玉已不在闻府家学上学,要不,听到这种传闻,他只怕会因为闻春意的态度,要说上两句公正话。
可是在女子的眼里,这种年纪小小,便会吸引男人们注意,是天生遭人妒忌的重点对象。王婧瞧一眼无事人一样的闻春意,再望一眼徐欢然,她觉得她是强自容忍下来她的挑剔,解释说:“徐欢然,用得着你帮闻春意说话吗?听说你是徐府大房介绍过来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徐府的人,最讨厌的就是闻春意。”王婧这般的挑拨离间,徐欢然的眉目间晃过迟疑神情,她转头望一眼淡然神情的闻春意,见她眉眼平平的瞧过来。
她豁然开朗起来,王婧有本事直接冲着闻春意来,她一个徐府旁支的女子,何必把自已陷进两面不讨好的地步。徐欢然满脸有趣的神情,四处张望起来说:“啊,我都没有听过这种传闻,我来闺学时,我父亲和母亲交待我,要友好对待主人家。我表姑母招呼我时,也是说交待我要跟同伴们好好相处,她没有跟我说,要我跟闻春意做对。王婧,下课后,我去问问五表姐和六表姐,我表姑母是不是很不喜欢闻春意。”
“噗”谁都不是傻子,闻府的长辈们不喜欢闻春意,可也容不得外人上门欺负她。王婧瞧一眼无事人一样的闻春意,她正要发作时,就听见坐在门边的的提醒说:“先生来了。”教室里面的小女子,一个个端正的坐稳下来。夫子虽然脸上已有了皱纹,可是她言行举止间,自有一种优雅动人的意趣,非常的吸引人。闻春意喜欢这种后天培养的人,觉得从她的身上可以学习的意韵,远胜过书本上的东西。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无法言传。这位夫子就是如此,她尽最大努力教导学生如何的端坐站立,可惜无几人能学到她身上那处随时散发出来的韵味。闻春意跟她学习一些日子,最多学到面上的举止,学不到那种内在的精髓。闻雪意听她的纳闷的说这些话时,笑着劝说她:“先生活了几十年,经了许多的事,我们能学得三分象,已经算不错了。再说,我们学也学不象,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做下去,只要言行能合乎规矩,就算没有白费先生的苦心。”
闻春意觉得夫子瞧着年岁不小,可是一举一动还是动人心。满室的人,都听从夫子的安排,站立坐下捧书放下。非常简单的动作,夫子做起来行云流水大方舒畅,而她们做起来,总有种种的生涩感。夫子笑瞧她们一个个脸上的神情,笑着说:“慢慢来,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大家都能做到举止让人无可挑剔。”闻春意已经很是明白,为何这么多的人,愿意托关系让家里的嫡女进闻府闺学。
有这样的一位负责尽心的女夫子,从坐立最简单的地方,开始一一教导学生的举止。不管资质如何差的女子,只要肯用心,都能有所改变面貌。夫子已经有前面教导出来的成绩,证明她能让一个个任性散漫的女子,不管她们的内在如何,至少学过之后,一个个明面上能表现出大家闺秀的端淑出来。闻春意学得极其的认真,这才是女子生存真正用得上的武器。下了课后,夫子走后,大家互相还要对着走上几步,由彼此观察纠正当中的错误之处。闻春意由徐欢然瞧着走了几步,又看了她走几步,两人都自觉对方按夫子教导行走。
闻春意与姓徐的人,并不是天生的仇家,徐欢然愿意表现出来亲近她,她自是不会拒绝这份特意的亲近。王婧行了过来,徐欢然正笑着对闻春意说:“春意,我听人说你姐姐小时长得非常象闻家祖父,她现在还有那么的想像吗?”闻春意正要回答,王婧已经嘲讽的笑着说:“闻府招待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可惜你没有来,我见过闻家祖父和她姐姐。闻家祖父长得威严,可是她姐姐那就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