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何对我做这种事?”玄绫的眼中不可遏制地氤氲上了一层雾气,她看着同样面红耳赤的嬴荧玉,见她不说话,心中那汹涌的情/潮便涌了上来。她恨嬴荧玉,明知两人都是女子,明知自己会深陷,却还是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
“心之所向。”嬴荧玉没有迟疑,或许,也容不得她迟疑。很多时候,念头只需一瞬,想破便是想破。
她比起玄绫来,还有一层更大的压力,便是从小到大都疼她爱她保护她的兄长嬴渠梁。她是大秦的一国之君,她是自己敬佩的兄长,而上一世,兄长对玄绫的爱也是有目共睹,让人发自内心的羡慕。
可如今,她竟不可遏制地爱上了玄绫,这种撕裂,又岂是他人能懂。嬴荧玉心中凄凉,可却控制不了自己看向玄绫的那炽热的目光。
心之所向,是了,你若捆绑得住心,又何来忧愁。
玄绫不得不承认,当她凝望着嬴荧玉,坚定又有些难过地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心中是悸动万分的。可欣喜中怎么都夹杂着一种极具的悲伤,如同那结了冰的水塘,让人通体冰凉。
“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阴阳伦理,你难道不知?”玄绫的话,幽幽地从口中荡出,她知晓,这是两人都不可改变的事实。她不知道,是说给嬴荧玉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可利剑般的话锋,同时扎进了两个人的心里。
“怎会不知。”嬴荧玉苦涩的笑笑,竟然比哭还让人心碎。她走近了玄绫,这一次,玄绫没有避让,或许是清晨的茅津渡太冷,又或许是嬴荧玉的身上有让自己安心的味道,她的身子先于心灵,接受了嬴荧玉的靠近。
“可这里,不听话。”
嬴荧玉执起了玄绫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那澎湃的心跳,隔着衣料清晰地传递到了玄绫的掌心,如同滚烫的岩浆,竟然烫到玄绫的心里去了。嬴荧玉望着玄绫,如同夸父望着太阳,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执念,她居然已经无法压抑了。
玄绫秀脸骤红,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嬴荧玉按得很紧。她不仅感受到了嬴荧玉的心跳,还感受到了那属于女子的柔软。
嬴荧玉是温柔且深情的,玄绫就这样沉沦在了她浩瀚的星眸之中,若有漩涡拉扯之力,大约也不过现在这般强烈。整个灵魂都被卷了进去,那些世俗枷锁,那些条条框框,竟然都不如嬴荧玉一眼。
“这是不妥的,这是……不妥的。”玄绫不敢再看嬴荧玉,低着头,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绯红的脸蛋上似乎还残留着嬴荧玉靠近的气息,温存而热情,唇齿间还有她独特的味道,玄绫不能理解自己竟然会出现如此羞耻与心痛的感觉。
玄绫的话让嬴荧玉的美目顷刻间晕上一层水汽,她鼻尖酸的不行。从小到大,虽说不是众星捧月,但好歹是秦国的公主,想要之物也多能得到。后来碰到了卫鞅,充满倾慕,下嫁于他。嫁了之后才发现,卫鞅心有所属,那时,嬴荧玉觉得已是疼痛的巅峰。可哪知,玄绫知晓随意地挑起一下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这心痛便让人直不起腰来。
一颗晶莹的泪滴从狭长的下睫毛上滚落,滴在芦苇荡上,偶有几颗,压完了那青青叶子。玄绫低着头,一滴,两滴,两行清泪潺潺地流下,那种心要就此裂掉一样的情绪如同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笼罩了她的全部意识。疼得不能自已,疼得差点连站都站不住了。
她否认地了么,生性清冷的她何曾为人哭过,又何曾如此折磨自己的心思过。
“抬头看我,绫儿,抬头看我。”嬴荧玉没有放开玄绫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迫使玄绫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嬴荧玉的心又碎了。布满泪痕的玄绫仿佛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她竟然让她哭了,嬴荧玉忽然又摇摆了。那原本想要倾诉的情话,全都凝滞在了胸腔之中。
她竟然让玄绫这般为难了。
嬴荧玉的指尖冰凉,颤抖,轻得不能再轻地擦去玄绫脸上的泪痕,到口的话也忍住不说了。若真心相以,又岂会对对方的难过无动于衷。
“是我的错。绫儿,你想怎么做?我都依你。”嬴荧玉重重地握了一下玄绫的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然后轻轻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