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咳咳……后羿……娘快不成了……你，你到底去哪了……”老妇人的声音干涩无比，每说一个字似乎都拉动了她全身的神经，每一个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痉挛不已。温言低垂下的双手微微地有合起来的态势，见状，流连马上将他的手按住，无声地道吐出几个字：别冲动。

没有人比流连更加了解温言，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挣扎与无助，只有她知道。可是，她也无能为力。他们，都是被捏住弱点的人，他们，唯有千万百计地保住自己，而后才能作其他的打算。

就算是方才对沐灵歌动手，也只是想要在主上怀疑自己之前，表达自己的忠诚。他们是可怜的，可悲的。但，也是不得不这样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神帝早就离了座不停地走来走去，要不是试过尽了全力都无法撼动这结界，他早就冲进去了！

温言眼内的光亮明明灭灭，流连也是神情紧张，一刻也不敢松懈。

不知过了多久，那层阴暗的结界豁然散去，众人连忙奔过去，只见两道身影背对着众人并肩而立，一动不动。

温言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主上！你没事吧？！”眼角的余光却是不着痕迹地扫了沐灵歌一眼，很快便换上了恭敬与焦急的神色，并随即将身子低低地伏在了地上，“没有主上的吩咐便直接冲了过来，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

似乎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墨衣女人才缓缓地道：“本座答应你的，自然是算数的。”

“如此，就谢过风女士了！”沐灵歌转身，那一头蓬乱的头发丝毫不影响她此时的神态高扬，是的，她赢了，还赢得非常的漂亮。

目送着沐灵歌等人离开凌天宫而已，温言仍然深深地跪着，主上没有发话，他便只能一直一直地跪着，哪怕是跪到死。

“起来吧。”风乱想起方才沐灵歌说的那句‘得人心者得天下’，不过，她要的不是天下，她是要毁了这天下，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听任何人的意见，“自废一只手指，再有下次，本座便废你一只胳膊！”

温言神色变也未变，手起刀落之间，一只小指带着血水，孤伶伶地躺在地板上，那艳红的血，是那样的刺目。

………………………………

人界。

苍茫的大地几乎看不见半点绿色，江湖河流皆现出了干涸的河沙，河沙之上，堆满了无数的四海龙族族人的尸体，岸边，是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坑，也许这些坑里曾经能挖出水，但是现在，无数的坑里，只有干干的沙子，没有半点的水份。

城里堆满了缺水而死的人尸体，他们被烈日爆晒着，变成了一具具永远不会腐烂的骨架。

后羿从很远的地方而来，他的背后背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弓，双手之间，是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竹筒，竹筒里，是半筒黄黄的泥浆——他足足找了一天一夜，才从很远的地方抢到这半碗泥浆——他的家中，躺着一个病弱的老母亲，奄奄一息。

“后羿……咳咳……后羿……娘快不成了……你，你到底去哪了……”老妇人的声音干涩无比，每说一个字似乎都拉动了她全身的神经，每一个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痉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