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平时,任何进入心空阁的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但惟有苍惊雷,这被公认为心之巫女心腹的苍惊雷,可以免除搜身的程序。
将靴子脱下放到了一旁的门边,苍惊雷跨过了小腿高的门栏走了进去。
这里的灯火永远都是那么的昏暗,偌大的殿堂,只有两排跳动的烛光提供着微弱的照明。一条冰冷的石路直通向了殿堂的中央,石路之外皆为潺潺的人造湖泊,巍峨的石柱从水中拔地而起,支撑着高达30米的巨型圆顶。
第89代巫女正坐在了这大殿中央平台的珠帘后,借着隐约的烛火,勉强能看见她的轮廓与那身华丽的锦缎长裙。
“你来了,最近扫地的生活还过的愉快吗?”巫女轻柔的声线似天使的呢喃萦绕在耳边,苍惊雷恭敬的跪坐在了幕帘前十米的位置,将身后的卷轴文书平放在了面前的地板上。
“我想你找我来,不是说这么无聊的事情的吧?”苍惊雷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甚至还露出了一点不舒服的脸色,也许当其他家族的族长看见敢如此和巫女说话的苍惊雷,一定会呆立上半天,以为自己的眼吓了,这哪是什么心腹该有的表情。
“算起来已经过去快18年了,你依然在嫉恨我……唉,亏别人还以为你是我的心腹,谁又知道,其实我才是你最想杀死的人。
因为,你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你最爱的妻子……”巫女的轻叹回荡在大殿之内。
“不,我从没有如此认为,那次的秘密任务是蔷薇自己强烈要求参加的,而且我也同意了。是福是祸全由我们承担,我不能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到你的身上。”苍惊雷脸上的哀伤,是外人无法看到的,也许只有面对心之巫女,他才能说出压抑了多年的话。
“你还是一样坚强得如同一块钢铁,不管遇见任何的挫折都能冷静的分析与交谈,但你的心其实真的在恨我,只是你知道不能恨我。因为质疑巫女的族人轻则处以极刑,重则满族屠灭。
正是这种冷酷的极权刑法,才让心盟走过了和人类历史一般漫长的岁月。”巫女挥了挥衣袖,支撑着侧脸从幕帘后打量着自己最强大的战士,“记得曾经我预言过,苍云此生都不可能拥有心鬼。即便拥有,他心中的那恶魂也是极度危险,运用心鬼的力量随时都可能触碰到对那恶魂的封印,封印一旦被破,他将化身为这世间最可怕的恶魂,到时,世间必将生灵涂炭,也会成为心盟不可不灭之的敌人。”
“所以你也说过,不会接纳苍云为心盟的心韵师,他只能作为普通人般的生活。”苍惊雷的手在颤抖着,他是一个父亲,他在容忍着他人将自己的孩子当玩具摆弄的话语。
“惊雷,这样的结果是当初你妻子恳求换来的,因为本来该死去的……是那个孩子。她情愿牺牲自己,也要让自己的孩子降生到这个世上,你应该尊重她的选择,让苍云过普通的生活。”巫女一声叹息。
“我尊重她,所以10几年来我从未教过苍云任何关于心韵师的技巧。但他依然具备心韵师的正统血脉,他能看见心鬼,却从没有人跟他解释那些是什么。
他像怪胎一般的被同学唾弃,交不到任何的朋友,也无法适应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已经遵守了一个丈夫对一个妻子的承诺,也完成了一个族长对心盟的任务。
但上天注定了白虎家不会终结在我儿子的手中,他觉醒了,他拥有了和那封印在他体内的恶魂无关的心鬼,他可以像其他的孩子一样使用心鬼的力量。”苍惊雷说得有些激动。
“我明白你的苦衷,也明白你想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些什么。所以,以苍云身体里的东西为考量,他本不该拥有心韵师考试的资格。但我却破例给予了他和其他孩子同等的权力。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且当是我心盟亏欠你们夫妻俩的吧。”巫女感慨道,“不过,有些话必须说在前面,如果苍云体内的恶魂觉醒了,你必须履行心盟心韵师的职责,亲手杀了他。
我知道你已经领悟了《极之歌》,放眼整个心盟可以与你一战的已经寥寥无几,但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履行这样的义务,倾尽整个心盟的力量,也一定会彻底毁灭整个白虎家族。”
“其实巫女你不必说得如此大气磅礴,现在的白虎家族也只剩下我和那臭小子爷俩了,想杀我们,没那么麻烦。”苍惊雷拿起了面前的卷轴,甚至没有道谢,或者跪安,起身迈步,沿着来时的路向外走了。
“可是你确是这世界上心盟最不想与之为敌的存在……你已经强大到足以影响心盟的命运了。为什么每一代白虎家族的传人都是最让心之巫女头痛又矛盾的臣子?
也罢,至少这一代的你,拥有一颗效忠心盟的心。而你的孩子,却将成为我的接班人最最头痛的麻烦,毕竟现在的他已然是一只猎犬了……”巫女看着苍惊雷离去的背影,默默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