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舟点点头,忽转了话头道:“近日直隶闹起了瘟疫,恐疫病延至内廷,当使太医院对内廷宫女太监挨个进行排查。”
小白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怎又提起疫病之事,这些事向来是他一手决断,何时来问过自己,不过慕容兰舟也根本不是问他,说完,便吩咐去太医院唤张陆,先从乾清宫的宫女开始。
小白脸色立时变了,这才明白过来,慕容兰舟是铁了心要带走晓晓,乾清宫的宫女头一个就是晓晓,太医如何赶违逆慕容兰舟,只他一句话点过去,就明白该怎么办了。
小白咬着唇看了晓晓一眼,那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儿,看的晓晓纠结非常,琢磨慕容兰舟要是真把自己带走,就走吧,宫里好歹还有李尽忠他们,自己跟着慕容兰舟出宫,要是以自己这般姿色能迷惑住他,对小白也是有好处的。
再说,自己深入敌营,探听个消息什么的也容易,他们来个里应外合,或许比现在要好上太多。
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小白现在的实力,想跟慕容兰舟对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这么想着晓晓也就不着急了,人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接下来,毫无意外,太医院的张陆来了,先给自己瞧病,她夫子只略点了一句说她面色潮红,那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张陆就福灵心至,说晓晓怕是染了时疫,当速速送出宫去调养,以免把病气过给圣上。
如此,晓晓跟着慕容兰舟出宫了,都没容她收拾自己的东西,跟着慕容兰舟从侧面的宫廊过去,眼瞅出了乾清宫,忍不住往回望了望,寝殿的窗户开了,小白趴在窗户上,定定望着自己,隔的有些远了,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她记着刚才自己走的时候,小白的样子,两只眼巴巴望着自己,那样儿可怜的不行。
“还不走。”前头的慕容兰舟出声,语气中的寒意令晓晓急忙回过头来,她现在真有些怕他了,总觉着今天的慕容兰舟跟往常温和的夫子根本不是一个人,想留在宫里是不能了,她该想以后怎么面对他才是。
若自己似以往一般对他,或许更轻松些,再说,自己本来就是话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是自己说,他听,撒娇耍赖全套活使出来,也早已驾轻就熟,自己贴上去让他撒撒气,或许就混过去。
其实到这会儿,晓晓都明白他究竟气什么,是吃醋吗,自己跟小白又没怎么样,在她眼里,小白还只是个孩子呢。
打定主意,紧追两步,扯住的衣袖,小声道:“夫子慢些,我跟不上夫子。”
慕容兰舟微侧头扫了她一眼,日头下一张白净的小脸,眼睛眨啊眨的,一脸无辜惫懒的神情,小嘴隐约撇着,这样儿是打定主意要耍赖呢。
对上这样一张脸,慕容兰舟满心的恼火哧一下散了大半,有时候想想,慕容兰舟真觉这丫头是他上一辈子的债主,这一世来跟自己讨债的,她心里清楚呢,知道自己舍不得把她如何,却忽想到刚她跟朱子毓的眉眼官司,刚落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些许,他略一挥,把袖子从她手里拽了出来,哼了一声,并未住脚继续往前走。
晓晓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发呆,心说,这回儿夫子气得大,自己耍赖都不管用了,晓晓站住发愣,身后的元忠提醒了她一句:“姑娘快些,莫让相爷等着。”
晓晓听了抬起头来,看了眼前头不远的慕容兰舟,忽然心了那根绷紧了的弦就松了,说是气,到底还有余地,这会儿站住了脚,立在前头廊柱边儿上,侧首望着廊子外一株石榴树。
五月一晃便过去了,那满枝火红的石榴花谢了下去,变成一颗颗石榴果簪在翠叶枝桠间,瞧着就让人流口水。
自然这是晓晓的想法儿,距离石榴成熟还早着呢,她是放了心,才想起了吃,只混过眼前,以后便好说了,至于小白,事到如今走一步瞧一步吧。
晓晓快步走了过去,等她到了跟前,慕容兰舟才举步又行,虽未跟她说话,步子却慢下了不少,有意无意迁就着她。
宫廊再长也有尽头,转眼便瞧见了神武门,出了这个门,就算真正出宫了,晓晓站在神武门前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宫廊深深,屋脊重重,不知要过多少进才是乾清宫,自己出来了,小白却给困在里面,像个坐牢的囚徒。
晓晓正出神,忽听慕容兰舟道:“你跟他,你们……如何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