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但凡有份儿参与往东瀛走商的人家,权贵也好,宗亲也罢,这时候全是愁云惨雾哭声一片。
女人们哭天抹泪的咒骂着倭人海盗。
男人们愁眉苦脸的抱头想着要如何挽回些损失。
肃郡王府里的气氛,也是紧张得叫人窒息。
不过,却并不是因为肃郡王手下有商队在东瀛淘金翻了船的事情。
肃郡王素来看不上商贾,即使知道这往东瀛淘金砂是一本万利赚银子极快的事儿,他也没让手下门人参与进去。
不过,肃郡王不在意,不代表后院的女人们也不在意。这每人的月银都是有数的,就算有嫁妆在手,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啊。更何况那些以侍妾身份进府伺候的,可是连傍身的嫁妆也没有的,只能靠郡王爷和福晋的赏赐,以及自己那点可怜的月俸银子过活。
听人说往东瀛淘金来钱很快,且利润很是丰厚,这些女人们便纷纷拿出了自己体己银子做份子钱,与人合作参与到往东瀛走商的事情里头去。
一回两回之后,眼瞅着那丰厚的利润回报,这些后宅女人们投进去的银子也跟着越来越多。她们只盼着哪一天,能真的给自己挣一座金山回来。到时候,自己也好再不用去看着福晋的脸色过活了。
不过,这肃郡王府后宅里的淘金热,却只瞒着肃郡王本人和福晋乌拉那拉氏两个人。
钮祜禄毓敏虽然知道东瀛淘金的事情,却没有跟着一道儿参与进去。倒不是她清高瞧不上铜臭,而是她知足常乐的性子使然罢了。
所以,毓敏只在旁边冷眼看着那些女人时不时的去薛氏的屋子串门子,打听着往东瀛去的商队何时能回来等等。就连原本最不待见薛氏的李侧福晋和佟庶福晋,如今都跟薛氏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是了,肃郡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之所以会知道东瀛淘金的事情,并且能够参与进去,全是薛宝钗一手促成的。
薛家虽然没有能力组织自己的商队往东瀛去淘金,可薛宝钗多少还认识一些商场上的人。她打听到鼎丰斋在找人入份子想做大自家往东瀛去的商队,便使了法子出门往鼎丰斋亲自找掌柜的商谈了一番。
薛宝钗自己在钱庄里存着的十万两银子,在鼎丰斋掌柜的眼里,真正算不得什么,“这位夫人,咱们鼎丰斋可不是那些小商小铺,您也出去打听打听,咱们鼎丰斋背后的东家是谁。区区十万两,可是不够看的……”
薛宝钗面色一赧,又羞又气。只是想着自己听来的那丰厚的利益,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里那猛窜起来的火气,温声跟那掌柜的商量起来。她问道:“不知贵宝斋的份子钱最少需要个什么数儿?掌柜的告诉我,也叫我心里头有个底。”
掌柜的呵呵一笑,伸手比了一个数,“这是最少的了。当然了,这投入的越多,等着商队回来了,能分到的金砂或是银子也就越多了……”
东瀛走商的利润好像是天上掉下来不要钱的一样,薛宝钗实在是舍不得那白花花的银子。回到府里,她辗转反侧了一宿,决定将这肃郡王府后院里的女人全都拉下水。当然,这利润过了薛宝钗的手,自然是要被削掉一成的,不过这是后话了。
薛宝钗一番巧舌如簧,倒是真的说动了不少人。
李氏和佟氏原本从娘家那里就听说了东瀛淘金的事情,不过她们都是出嫁女,家里头再怎么赚银子也与她们无关。她们不过是白听着,干看着罢了。
有薛氏的蛊惑撺掇,又有自己的贪心在里头作祟,李氏和佟氏等人都不约而同的对薛宝钗放下了往日里那些的恩恩怨怨,纷纷跟在薛宝钗的后头拿出自己的银子来投入到东瀛的淘金热里头去了。
薛宝钗倚坐在床头,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这一次大约又能分得多少银子。因为有孕在身,又看碧月老实,所以她如今都是打发了碧月去鼎丰斋那里拿回分得的银票。
房门吱呀一声响起。
薛宝钗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过去,“回来了。”
原本意料中的回答没有响起,薛宝钗正疑惑呢,就听噗通一声闷响。她转脸一看,却是碧月哆哆嗦嗦的跪在那里,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不像个样子。
薛宝钗倏地坐直身子,厉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碧月不停抽泣着,半晌儿方才止了哭声,回道:“主子,不好了!鼎丰斋倒了!咱们的银子,都没了啊——”
碧月哭得如丧考妣。自从知道了薛宝钗这种参银子进去借着商行的商队往东瀛淘金的法子,她便劝着自家的老子娘拿了家里多年的积蓄出来,也偷偷参了一份进去。原本是指着靠这东瀛走商的机会赚了银子回来,好给碧月攒些嫁妆的呢。
如今,却是转眼成了一场空。
碧月跪伏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薛宝钗呆呆的坐在床头看着碧月,半晌儿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