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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落下。123456789

钢铁铸成地窖门被打开,发出沉闷吱呀一声,灰尘扬起。

白色灯光被打地窖深处,灰色遮雨布下面隆起小山似一块。强纳森尝试了好几次，才压心底未知惶恐，揭开了落满灰尘遮雨布,不过婴儿车大小银色飞船被展现出来,黑暗中,他银白表面仿佛布上了一层黑色阴翳。

克拉克勉强地笑了笑，语气虚弱,“……爸爸,你一定是开玩笑吧？”

强纳森像是叹气,他抚摸着飞船表面，“你就是这么来到这个世界，我儿子。十三年前流星雨，你乘飞船掉了我面前。”

“爸爸，这一点都不好笑……”

“克拉克，我没有骗你。”强纳森转过头，看到克拉克眼底震惊和受伤，他看上去那么可怜，他还只是个孩子。强纳森心上一刺，忽然怀疑起自己刚才做决定是不是错——克拉克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他现就把真相告诉他是不是还太早了？

“我不是人类？”克拉克哽咽着问，他从未想过真相给了他迎头一击，水雾蒙上眼睛黑暗里看上去像是有微弱光，“——所以说，以前那些人没有说错。我就是一个怪物。”

“不，不，克拉克，你不是怪物……”强纳森赶紧说。

“不。”克拉克退后一步，“我就是一个怪物。”

说完，强纳森眼前克拉克身影一晃，消失不见。他试图去追那道风，一直追出门口，但已经完全看不到克拉克影子了。

“克拉克！！！”强纳森站广袤空豁草场上大喊着。

他声音随风消散，连回声都没有剩下。

没有人回应他。

“爸爸！克拉克呢？”兰斯小跑过去，担心地问。

强纳森捂着眼睛，低着头，指尖湿润，“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跑去哪了。兰斯，他很难过，他还接受不了……他说他是怪物，他不该那么想自己……他那么难过，我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123456789”

谁又能想到大英雄超人开始居然无法接受自己特殊身份。他为了自己是异类而伤心难过。不仅不接受，还像个叛逆期少年一样不听父母话离家出走！

哦，不，他现就是个叛逆期少年。

而且他也还不是超人。

兰斯曾经想象过克拉克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地球人情景，吃惊是绝对，但兰斯还以为他能接受自己身份，以为他不会有这么剧烈反应。以为他不会这么抗拒……抗拒成神。

兰斯给了强纳森一个拥抱，“别担心，我知道他哪里。我会把他带回来。”

——

一天到晚工作并没有让希斯觉得有多劳累，他体质向来强过一般人。他嗅到自己一身草汁花瓣气味，指腹绿绿，他先去洗了洗手，然后将园艺工具一件一件放好，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把水桶落小公园了，于是折回去拿。

正打开门就看到邻居站门口，希斯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我想借一下螺丝刀。”

“当然可以。”希斯说，虽然他精神病已经治好了，可别还是把他当作那个捡垃圾吃过活怪人。对于别人主动接触，他都抱着一种近乎感恩低姿态。

当邻居接过螺丝刀对他笑着说谢谢时候，他觉得自己心情都飞起来。

希斯觉得今天真是他幸运日——他很灌木丛旁边找到了他遗落水桶。于是正准备回家。忽然，仿佛冥冥之中感应到什么似，他直走了几步，左转，一棵大树下发现了蜷缩着少年。

“克拉克？”他带着疑惑打招呼说。

克拉克身体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有气无力地，“嘿，希斯。”

“你这里干什么？都这么晚了。你爸爸妈妈会担心。”希斯想拍拍他肩膀，又觉得自己手脏，围裙上揩拭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克拉克。123456789

“我不知道，希斯，我不知道。他们不一定会担心我，反正我又不是他们孩子。”克拉克说，但谁都听得出他口是心非。

希斯克拉克身边坐下，他想安慰安慰这个孩子，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自己这么没有文化和口才，他略微感到羞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你难过话，可以把不高兴事情和我说，说出来就舒服了。”

克拉克摇了摇头，依然不说话，他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希斯说，“……克拉克，我遇见你时候你才那么一丁点大。我是个怪物，没有人肯理我，只有你，还有你家人肯帮助我……你知道，我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父母也早就去世了。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往下说，“其实，我一直卑鄙地将你看作我家人。你帮助了我，我也想给予你帮助。”

克拉克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口，“希斯，我从未将你当作怪物。我才是真正怪物。”

希斯慌张地回答，“不不，你怎么会是怪物呢？我才是啊。你那么好，大家都喜欢你啊。你、你为什么会将自己视作怪物呢？”

“我……”克拉克坐直，他不经意地用手抓住了一块石头，心里压力让他越发用力，“我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