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没有关闭,只是虚掩住了,所以站得近一点的话,还能隐隐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薄锦墨,从我进来开始到现在你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想划清界限你就一句话说清楚,是想冷暴力,还是不屑跟我说话?”
陆笙儿那声音很冷很嘲讽,不过这些加起来也掩饰不住她话下的崩溃情绪。
她直接干脆的推门走了进去。
冷峻静默坐在办公室后的男人掀眸看了过来。
她看得很清楚,男人眼底像是冰雪融化了一层,连瞳眸原本漫不经心的焦距也聚集起来了,专注的看向她。
只不过他没戴眼镜,所以她也能看清楚他眼睛里的血丝。
她甚至注意到,他身上的衬衫都是昨天穿的那一件,黑色的短发稍显得凌乱。
盛绾绾仍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化着精致的淡妆,穿得一身休闲,踩着跟不高不低的高跟鞋,手里捏着黄色的文件袋,就这么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淡淡的道,“噢,看来有客人。”
她只走进去几步就停住了,微微的笑着,轻巧的道,“需要我再回避一下,等你们谈完我再进来吗?”
不等薄锦墨答话,陆笙儿就已经转过了身看向她。
她那被捅在腹部的一刀应该是还没有痊愈,因为陆笙儿此时仍是透着一股病弱,但仍是一如既往的清高倔强。
她的眼睛里泛红,手握得很紧,看得出来整个人如同一张绷到极致的弓。
四目相对,盛绾绾唯有淡淡的慵懒,像是看着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可能还有几分不喜,但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怎么敢让你等,当然是我走。”
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好的。”
陆笙儿死死的咬着唇,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黑色长发下苍白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凄楚,过了十多秒才低声道,“南城,他没话跟我们说,那我们走吧,不打扰人家恩爱甜蜜了。”
说罢,抬脚便往门口的方向走,脚步凌乱,慌不择路一般。
刚刚走到她的身边,脚步就忽然慢了下来,身形晃了晃,然后眼睛一闭,就这么虚脱得昏倒了过去。“笙儿,”
原本是静静坐在沙发里事不关己的男人眉头一皱,起身几步冲了过来,将已经倒在地上的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往外走时脚步顿了一顿,转身看向站在办公桌后像是无动于衷的男人,他也什么都没说,就只是看了一眼,长腿就抱着她往外走,开门关门,隐隐能听到他冷漠的吩咐声,“叫救护车。”
顾南城跟陆笙儿离开后,办公室就一下变得死寂起来。
陆笙儿昏倒的瞬间她还是惊了一下,所以她没察觉到原本坐在黑色旋转椅里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或者是——
看到她昏迷,终于是情不自禁?
盛绾绾看着男人垂着脑袋,双手重重的按在桌面上,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甚至看不清楚他短发下的脸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
只不过她才踩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他的面前,就发现他落下的双手,十指极其的用力,关节清晰的泛白,闭着眼睛,呼吸又粗又沉。
很容易解读出来,这是显而易见的极尽忍耐。
这个昨天在这里抱着她说爱她说想跟她一直在一起的男人啊。
其实他昨天说爱她的时候,虽然很突然,但她是信的,大约是因为他从未拿这个来骗过她,所以也就觉得他不会骗她。
只不过她也相信林皓说的是对的,即便爱,这爱也击不过仇恨。
但她着实没想到,这爱有这么不堪一击。
不堪到她此时庆幸昨天虽然恍惚又有冉冉升起某种无法言喻的情感,但到底没有抱什么期待。
盛绾绾轻轻的笑出声,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了他的桌面上,“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现在可以去跟去医院,我看她大伤未愈又怒极攻心,这次也是被伤得厉害了……我今天有空,可以等你从医院回来,反正有晚安压着我,我也跑不掉。”
男人抬头,睁开了眼睛,漆黑无光的眸,深邃幽静的看着她,跟往常无异,只是人显得一下子疲倦了很多,淡淡的声音很沙哑,“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