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若真有事,为何不在与郑天安联系的时候,寻了郑天安来帮忙,反倒是来找她这个素不相识之人?
而且,刚才玉芝一句接一句不等她答话就一股脑儿说了出来的样子,分明是不等问出口就早已笃定,她是不认得那文家人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寻了她来帮忙来做此事?
想必,有事找她相帮是假。特意引了她去见那“镇远侯府文家”的人,才是真。
不管对方的目的如何,清雾自是不会应允。于是露出一点点的淡笑,道:“家中父母管得严,无法随意出门,自然也无法帮你了。”说罢,不去看玉芝难看的脸色和连声轻唤,转身离去了。
玉芝哪里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半点儿好奇心都无,连她托着要带的那句话都不问一字,直截了当地就拒了?
忙快步追了过去,想要再和清雾多说几句。
谁知女孩儿看着迈步不大,走得却不慢。
她好不容易眼看着要追到清雾跟前了,却见旁边酿酒坊的人探头探脑地望了过来,看看她,又看看清雾,眼中满是探究和好奇。
这等情形下,是没法将话说完全了。
眼看着女孩儿的背影渐渐远去,玉芝气恼地跺了跺脚,却也无法,只能闷闷地回针线坊去了。
清雾生怕玉芝追过来,走得很快。后来确认对方没能跟上,这便气喘吁吁地在路边停了片刻。待到缓过神来,就朝昭宁宫行去。
还没进院子,她就听到院墙内两个负责清扫的小太监在墙根下嘀咕。
“陛下这次怕是气狠了罢?”
“可不。听说,砸了好些东西呢。”
“哎呀,这要是传到帝师的耳朵里,恐怕又要和陛下吵起来了。”
“传过去就传过去罢。帝师和陛下的争吵还少么?因着立后的事情,已经争了三四年了罢?也不差这一次了。我倒瞧着,帝师挺喜欢看到陛下因着这事儿生气的。每一次将要过年过节的时候,都来这么一回。不把陛下气得摔东西不罢休。要我说啊,郑大人或许最喜欢听陛下摔东西的那声响儿了……”
这人还没说完。手臂就被人捣了捣。
他还有话要说,拨开对方的手正要继续,却见对方不住朝他使眼色。
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女官大人不知何时出现的,正从他们这边绕了过去。也不知他们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
清雾急急地往前赶。只稍稍和于公公、小李子颔首示意了下,待殿门一开,便赶紧行了进去。
一进屋,就见少年帝王正负手立在窗边。
听到响动,他并未回身。直到清雾唤他,方才看了过来。眉目间满是来不及收回的郁色。
清雾思量了下,终究还是走上前去,笑道:“看这样子,倒像是受了极大的气。想必是帝师?”
她语调欢快地这般说来,半点揶揄也无,倒是调侃意味十足。
霍云霭的眉间便慢慢舒展开。
眼见殿门紧闭,他不待答话,就朝她张开了双臂。
这熟悉的动作让清雾瞬间一滞,继而羞红了脸。
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等着她扑到他的怀里,然后将她抱起。
儿时这般就也罢了。如今再这样……
天人交战一番,终究是没法像小时候那般飞奔过去。于是步子比刚才愈发慢了些,缓缓地朝前行去。
霍云霭看了她这故意而为的样子,忍俊不禁。也不等她走过去了,快步朝她行来,一把牵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去往窗边。
“其实也并未太过生气。”走到之后,将女孩儿揽在怀里,霍云霭方才说道:“时不时就来这么一回,早已习惯。只是,我若不表现得‘十分生气’些,帝师又怎会满意?倒不如舍了这些死物,砸就砸了,摔就摔了。他看着舒心就好。”
他要的就是郑天安的“放心”。那样,才能让郑天安放松警惕。
说起这个,清雾轻轻笑出了声。
看她这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笑模样,霍云霭无奈地点了点她鼻尖,“先前去哪里了?回来时,也未见到你。”
说起这个,清雾的笑容就淡了几分。去见严嬷嬷的事情大致说了两句后,就将在那边遇到了玉芝的事情细细讲了出来。
霍云霭听闻,抬指轻叩窗台,沉吟道:“镇远侯文家那位老爷子,与郑天安的父亲是昔日同窗。侯府即便远离政务多年,两家有联系也是情理之中。只是——”
即便文家近期会来京城,那,又与清雾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