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水华刚才虽在与鲁聘婷笑闹,但一直是留意着清雾这边的。祝博然的举动,她又怎会看不到?于是当即驳道:“谁先出手的?分明是你先发难,想要拦人。”
鲁聘婷并未注意到,但本着帮友人的原则,连声附和:“就是如此。”
祝博然轻哼一声,“我只不过想问一问她几句话。如今被你们一说,倒是成了十恶不赦的事儿了。”
“是不是‘十恶不赦’我不知晓。但凭着祝少爷的一贯做派,你刻意留下的女孩儿,又有几个讨得了好去?”邹可芬冷冷地道:“你打旁人的主意我不管。柳姑娘是我们的人,你若敢碰她,我要你好看!”
沈水华接道:“就是!这儿是尚书府的地盘,你想要寻晦气,怕是找错了地方!”
无怪乎沈水华如此提防。
这祝博然乃是祝阁老的嫡孙,是祝敏然的同胞兄长。
掌家人身为阁老,祝家的家风,算是足够严的。只这祝博然却是个异类。不听长辈呵斥劝阻,一意孤行,往返于花街柳巷。听闻祝阁老近三年的十多次病倒,有一半就是被他气的。
至于另一半次数……
则是被当今圣上给气得。
如今祝博然在那活动开始前拦住清雾,意图如何,简直一目了然。
“我要找她晦气,哪会寻了你们都在的时候现身?自然要找了她孤身一人的时候。”
祝博然摇了摇头,甩手将折扇一合,插在腰间。看看四周义愤填膺的少女们,最后扯了扯嘴角,问清雾;“听说,你要参加今日的画作比试?”
听他这话,鲁聘婷和邹可芬尚不明了。但清雾和沈水华却是了然地对视一眼。
之前沈水华透露出今日会有这项活动时,曾明心便出门去寻祝敏然了。现在还没多久,祝敏然的兄长来问这事儿……
清雾浅浅一笑,“参加又如何?不参加又如何?”
“不参加的话,那敢情是好。如果执意参加,”祝博然啧啧一叹,“我还是拦着你些才好。”
“拦着我?”
清雾点点头,语气十分了然地镇定道:“也是。未免我抢了令妹的风头,着实应该将我拦下。那日的好运,怕是没有第二次了。”
她这话一出,身边三个少女都绷不住笑出了声。
那祝博然的神色就有些难看,讥讽道:“女孩子家,这般不矜持的,当真少见。”
“矜持?”
清雾莞尔,垂眸拂了拂衣袖,“若是矜持能换回我被抢去的第一来,我倒是会考虑一下,做做样子。”
“你……”祝博然顿时脸色铁青。
看他如此憋闷,女孩儿们心情舒爽,齐齐笑了起来。
祝博然拊掌冷笑,连道三个“好”字,嗤道:“你倒是对自己有信心。也不看看自己的画,拙劣成了什么模样!”
听他这般赤.裸裸的讽刺,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清雾反倒心下更加沉静。
她知道自己画的不差。
那日被判做第二时,她尚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的水平如何。但,有先生为她出头作保,有霍云霭出面为她造势。还有王老先生那番肯定的言语……
她若再怀疑自己,又怎对得起大家的信任!
只不过,祝家的人都想着派了人来拦她了,等下那活动里,不知道还会不会动其他的手脚。
清雾心下思量着,正要开口相驳,却听旁边传来“呵”的一声笑。这笑声虽短促,却让在场几人蓦地一顿,循声望了过去。
一人从转角处缓步踱了过来,姿态闲适气度慵懒。明明是松松垮垮的懒散模样,偏生带了落拓不羁的味道出来。
不是郑天宁又是哪个?
“先生?”清雾没料到他刚才居然没走,道:“你怎么……”
郑天宁与她相处多年,哪会不知她要说甚么?轻摇手示意她不必多问,这便说道:“活动马上开始。我本要赶紧过去,只不过听到有人提起那群芳宴上的比试,就过来瞧瞧。谁知居然听到有人在质疑当日你的画作。”
他双手抱臂,往旁边柳树上一靠,闲闲地勾了勾唇角,眼眸微眯轻蔑地往祝博然身上扫了一眼,这才懒懒地开了口。
“我倒是不知道,凭我‘鬼手丹青’的本事,手把手从小教到大的乖徒儿,竟是比不过那些个无名小卒带出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