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霍云霭封她为后的圣旨下来后,接连几个月,清雾都没能见到邹可芬。后来才知她是病了。缠绵病榻一百多天,方才好转了些。待她痊愈后,两人初次相见时,邹可芬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过了几回后,方才恢复如常。
直到昨日,也是昨日,清雾方才知晓这是为了甚么。
因着清雾将要嫁入宫中,女孩儿们闲聊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要提起这个。只是,每次问起清雾出嫁的准备、问起宫中的事情,邹可芬都借故走开,这才让大家发现了端倪。
不过邹可芬不明说,且看上去已经放下了,女孩儿们便装作不知道。依然如往常一般说笑。
……
一想到这些,清雾就忍不住加快了步子,比平日还要更快地到了昭远殿。
霍云霭今日下朝不算晚,且清雾在路上又耽搁了些时候,她到之时,年轻的帝王已经在执着朱笔批阅奏折了。
看到他淡然从容的模样,清雾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想到旁人心里有过他,她就难受得胸口火烧火燎地发着堵。
另一方面,知晓他的心里只有她,又觉得十分欢欣愉悦。
两种心情交杂在一起,清雾也懒得行那表面上的礼节了。当即快步走到他的右侧,挨着他坐在了他的座位边上。
她素来重分寸,极少有这般主动过来依偎着的情形。
霍云霭甚是喜悦,拉了她到左侧边坐着。右手执笔继续批阅,左手捏着她的手在掌心中不住摩挲,低笑道:“怎么?可是路上发生了甚么事?”
他不晓得她心里的百转千回,自然这般顺口一问。
听了霍云霭这样说,清雾倒是暂且抛下了心中思绪,想起来老夫人和三房的那些事情。便问道:“你早就晓得三老爷那里有个私藏铁器的地方了,所以寻了法子借故去到那里,好似是无意间发现的,是也不是?”
霍云霭并没想瞒着她,就甚是愉悦地笑着应了一声。
清雾叹道:“果然如此。我还想,为何一个孩子神色不对都还能引出来这么一桩大案。后来觉得不对,便觉得和你有关。”
“我只是吩咐他们见机行事,却没料到他们竟是利用了个孩童来挑起事端。”
提起那个孩子,霍云霭倒是有话要讲,便道:“那孩子只当自己做得隐秘,每次都悄悄跟过去看。殊不知柳老三已经起了杀心。若不是此次事情发展顺利,恐怕如今他已经是柳老三的刀下亡魂了。”
以前那个庄子上也出过许多这种事情,总会有人莫名其妙就有人失踪。只是活人找不到,又没见尸身,大家疑惑地久了便只当那人是逃走了。
殊不知,都是已被柳老三给害死。只是尸身藏得隐秘,未曾被人寻到。
京中过不多久,就会有“突然发现尸身”的事情接二连三出现。
霍云霭也是提前和清雾知会一声。免得出现这样的事情后,女孩儿心里没防备,惊惧太过。毕竟家里头原先就有了那几个视人命为儿戏的“堂兄堂姐”,已然让人心惊。如今再冒出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任谁知道了,都会夜里睡不踏实罢。
想到女孩儿会半夜辗转难眠的模样,他心里不由就有些怜惜。先前揉捏她手的力度不自觉放缓,改为极轻的抚摸。
清雾自然知道霍云霭和她说起这些是为了她好。他做甚么,都是处处为她考虑。这世上,除了父母外,恐怕只有眼前之人,会这样顾及她的感受了。
想到之前自己的种种思绪,想到知晓邹可芬当初有过的心思,清雾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十分强烈的情绪。
恨不得、恨不得把这个人绑在自己身边,谁也不准觊觎。
哪怕多看一眼,也不成。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但,这种心情又是那么强烈,让她无法忽视不理。
女孩儿犹豫再三,终是鼓起勇气,紧握着他的手,半是气恼半是害羞地说道:“往后你不准再娶别的人。谁也不成。即便有比我性子好、比我漂亮、比我懂事的,也不行!”
她这话里透着十足的酸意。
但就是这显而易见的霸道和酸意,却让年轻的帝王蓦地一怔,带着不敢置信的欣喜,目光灼灼地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