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从未想过，可……有人却做到了比这更加千难万难的事情。

欧阳少恭倒退三步才险险站稳，他拒绝了巽芳的搀扶，忽然将视线投向了一直装淑女的阿精：“你可曾想过永远也找不到抑或是还未找到你便中途丧命结果？”

一个人真的能够为了一个残魂做到这个地步？他不相信！

阿精有些奇怪，她怎么可能找不到，殿下一直陪着她怎么会让她去死呢：“没想过。”确实也从未想过。

场上是长久的宁静，即便是不通真相如百里屠苏也已经有些懂了，毕竟他在梦中是见过太子长琴的，和这来人的面容一模一样。

他有些恍惚，却并非不通世事，少恭……他将视线投向另一边。

许久，欧阳少恭忽然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暴戾，恢复了往常的温润如玉：“是我输了。”

他没有输给任何人，只是输给了自己。

千百年来他挣扎于天命之下，他也累，也苦，有人体谅过他的辛苦他便动情了，这就如同在寒冷之中有人送来了烛光一样，但却仅仅是烛光而已。

能够温暖他的手，却无法温暖他的整个世界。

他想这个莫名出现的太子长琴真是令人嫉妒，他知道他并没有骗他，虽然他无法相信这么一个灵力一般的女人能够做到程度。

比起温暖他的手，他也很希望有人能够温暖他的世界，但……他从不曾让人接触过他的世界，包括巽芳。

是他输了。

长琴握着小助手的手心满意足地笑了，*上的麻木只是小痛，从心灵上的打击才是大痛，他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几百年后的自己，果然——事实胜于雄辩。

风晴雪已经不止一次看向阿精和长琴了，她有些期盼两人能够救救苏苏，事实上阿精也看到了，但……她低头沉思片刻，又抬头看了看殿下，看到殿下点头，她才转头走了过去，对两人说：“我有一个办法能够救他，你愿意试上一试吗？”

怎么可能不愿意？

阿精将另一枚血玉逃出来，这是殿下曾经做血玉琴留下的，虽然功效没有血玉琴厉害，但容纳凡人的灵魂已经足够了。

“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开始溃散了，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但我可以一试，百里师兄，你愿意吗？”

百里屠苏抬头看了看风晴雪，这样道：“只要不伤及他人，多难我也愿意一试。”如今他也知道这位小师妹当初到天墉城恐怕另有所图，不过天墉城并未传出任何消息，想来是没有损伤的。

阿精袖手一挥，三人已然到了另一个异度空间。

“欢迎来到第八号当铺，百里屠苏，你是否愿意以你体内的仙魂换取你存活的一线生机？”进了当铺便是做生意，师兄什么的就不再称呼了。

换不换？

百里屠苏开口：“这仙魂并不是我的。”是少恭的。

阿精点头却摇头：“曾经是他的，现在是你的。你放心，我会还给欧阳少恭的。”只是需要另一个更大的代价罢了。

如此百里少侠半点不疑，他也不是很想要这一半不属于他的灵魂。

签下当票，风晴雪虽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但她一直好好地站在百里屠苏的身后，看着最后的一线生机。

阿精收了当票，拂袖开始施法抽取仙魂，而另一只手托起血玉，开始凝固百里屠苏体内属于他自己的灵魂。

一炷香过去，百里屠苏的身躯倒下化为齑粉，而阿精手中的血玉却通透如血。

风晴雪看得眼睛都直了，她的整颗心仿佛像是被火烧一样，看着苏苏整个消失，她差点克制不住自己，但她知道这是苏苏的选择，她不会去阻止。

半响，阿精收法，微微有些脱力，不过还好也不是什么大事，歇了一会儿就好了。她随手取来容器将仙魂收入其中，而后将手中的血玉交托给风晴雪：“风姑娘，百里屠苏的半魂如今在血玉中温养，但这并不能生出另一半灵魂，所以你需要去寻百里师徒的师尊，打造一柄灵剑。”

“为什么？”

“唯有成为剑灵，才能不成荒魂。”

风晴雪立刻就懂了，不过成为剑灵，苏苏便会忘却前程往事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苏苏活着就好了，她不介意的。

“你放心，我帮他封印了记忆，只要到时候触发媒介，他自会想起。不过这个媒介，就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了。”

风晴雪含泪感激道谢，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当铺内过了许久，外面却不过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罢了。

长琴容许阿精去做多余的事情，自然是觉得一个仙魂不该存在于凡人的身体内，即便这一半仙魂并不属于他。

那边方兰生和襄铃簇拥着风晴雪询问百里屠苏的下落，这边阿精已经听话地从当铺中将那一半仙魂取了出来递给殿下。

毕竟是平行世界的自己，长琴并不会怎么样，他将玻璃的容器放在欧阳少恭的面前，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带着阿精消失在空气中。

他们出来已经够久了，他已经等不及要带着阿精脱离八号当铺，展开另一段美好的旅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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