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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有个哥哥在基地内,也确如我所说是个少将,但是他不在北美,在亚洲。
他应该早在四年前的海难中就已经得知了我身死的消息,不可能会主动来找我,而我也没有办法在感染者橫行的环境中跨越那么长的距离去找他。更糟的是亚洲甚至有三个基地,无从得知他在的是哪一个。
我唯一坚信的是他还活着,没有别的理由,只因为他在我心中强大如神佛,也冷漠如神佛。
作为我仅有的血亲,他在我身边的时间极少,长到二十岁我跟见面的次数几乎数的过来。我们之间的差异在于,我将血脉亲情视若珍宝,而他却觉得无足轻重。就连成人礼的礼物都是托人送过来的,惊讶之后看到他传来的短讯中简单写道,“忙,对不起。”
小时候还会因此委屈,长大后反而渐渐习惯了,也迫不得已将那似有若无的兄妹情看淡点。
一个甚至要我通过电视和照片才能知道他长什么样的哥哥,二十年来和我所有字面短信通讯加起来没有超过四千个字的兄长,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有多深的感情。
我猜我就算死了,他也不会难过多久的。
我甚至没有特别强烈的找他的念头,因为找到他太难,也因为在他身边除却可以让我衣食无忧,没有其他任何让我觉着渴望依赖的迫切感。
……
索菲亚将我带到一个普通的公寓,和小区门口的守卫打了个招呼,领着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着,“前几天这边刚搬出来一个人,是个单间,不然您可能得暂时屈尊去住地下的楼层了。等拍卖的结果出来,您再看要不要进入内圈吧,毕竟那里的消息和资源会多一些,看能不能让你们兄妹团聚。”
“恩,谢谢。”
基地未扩建之前四万有余平方千米的范围,就是如今所称的内圈,设施和建筑水平都不是外圈可比拟的,相对的消费水平肯定也高不少。基地内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这个吃老本的,在日后该亚币的来源确定之前,肯定不会首先托大去那种地方。
而索菲亚所说的“刚搬出来一个人”应该也不会是“搬出来”那么简单的含义。在基地内,每人每月最低需要交纳一千该亚币的基本费用,交不出来就会被赶出基地,才会从公寓中“搬出”。末日环境下,无法对团体做出贡献的人就会被从团体中剔除。
索菲亚将办好的值卡和房卡给我,并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些基地情况后就离开了。
我第一个月的费用已经缴纳过了,值卡中还余了七百,她说拍卖的结果长的可能会达两三个月才会出来,这期间拍卖会方会保证我基本的生活费用,不至于会被驱逐,当然,这些费用会在拍卖结束后自动被扣除。
听到这个消息,我大大的松了口气,进屋的时候心情也是很好的,然而打开门的瞬间就重新跌回原点,脑中冒出了四个大字——家徒四壁。
房子只有一室一卫,三十平方米左右,地上没什么积尘,一眼看去整个都是空的,几乎什么都没有。
我原地苦笑了一下,关上门进屋,仔细查看屋内设施,就只见到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不大的液晶电视,垂直进门方向的墙边有一个木柜,靠着厕所那边是开放式的厨房,干净的灶上头搁着一平底锅,墙边挂着个热水器。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床都没有。
屋内唯一的木柜里头有两床汗臭味极浓的被褥,抽出来的瞬间熏得我脑袋都木了一下。两床被褥之间塞着一带印着“压缩干粮”字眼的大包装袋,里面尚还有两小袋包装破损的压缩干粮,基本是不能吃了。
我看完之后赶忙捂住鼻子爬起身打开窗户,朝外透透气。
趴在窗台上,一边压抑住干呕的*,一边安慰自己。好在窗子很大,几乎是落地窗了,采光也很好。再眯眼看了看天空,想这里夜里的景观应该不错,恩,就是没有窗帘。
把被子从新塞回木柜,四周一时安静。我长吁一口气的放松下来后,脑子就开始一阵阵的混沌,眼睛都睁不开了。在基地外面我也连着几天没有睡过好觉,终于能找个地方暂且安定,我真的觉得一切都挺好了。
在阳光投射下的地方躺下,地板上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服很快的传递过来,我看着窗台边缘贴上的白瓷,几乎是的习惯性的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想起那满地的血腥……
不知过了多久,翻了个身,抱着手臂蜷缩起身子背对阳光,就这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地板上冷得刺骨。
应该说那种状态下,我还并不能确认自己醒来了,只是突然意识到冷然后渐渐感受到重影叠加的幽暗月光,意识之中似梦非梦,身体却像是石化了一般,动也不能动。
鬼压床?
我先是试图做了几个深呼吸,但是没有丝毫的作用。由于知道鬼压床原理,所以心里倒不是很害怕,就是潜意识里想起在眼前死去的那个短发女人,隐隐觉得有点不详,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的动起来。正在我试图移动自己脚的时候,喉咙里忽然一热,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呕吐之前胃里面涌出东西经过喉咙,然后我就被呛着了。
就那一瞬,我突然意识到事态严重得超出了我的预想,因为我即便是被呛到了,像是吸入了什么东西到肺里面,强烈的排斥感奇痒无比,我却依旧没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做出反应。
再这样下去,气管吸入太多的异物,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窒息而死。
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即便是仅仅几秒的时间,我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和场景,最强烈的是就是那一段沉默在北冰洋中沉没的经历。
然而就像是来时的毫无预兆,我的身体重新回归大脑的控制,也是极突然的。我甚至还没有睁开眼,身体早于意识做出反应,整个人就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弓起了身。
我意识到自己能动了,立马改作跪坐的姿势,低下头一顿猛锤自己的胸口。连着两下撕心裂肺的咳嗽,我吐出大量液体,才感觉自己肺部的奇痒消散了一点。只是浑身发软,扶着地板的手都在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