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犹豫不定,又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给予信任,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我苦恼地叹息了一口气,看着窗外阳光渐渐明晰。
男孩用过餐后,我付了钱,带着他出了餐厅。
他对人的依赖性极小,甚至于有点天性冷漠的感觉,若不是我拽着他的手,他肯定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拽住他是我下意识的恻隐,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让我松开他的手,这种矛盾让我在直面着他那一双望来的眸时,十分羞愧。因为在我心中,救人依旧还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太难,压力太大了。
僵持了半天,我将他带到公寓前的空地。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我找了个石块坐下,与他平视,“你只需要听我说,我们也不想彼此僵持不下不是吗?”
男孩虽然没有过于明显的挣扎逃离我的手,但更显然的是他对待我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变的冷漠封闭。
“我现在的状况其实比你好不了多少,在基地里刚刚有一个落脚点,还有一堆的麻烦。我本不该多管闲事,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你。”我打算跟他明说,是为了防止发生老约翰说的那种境况,到头来因为做得不够好而被人怨恨。“你看到如今的现状了,我猜如果我将你弃之不顾,或许没有人会再接纳你……”
“……”
“我并不是抱着不负责任的心态说要试着帮助你,而是因为我真的能力有限。我会尽我所能的照看你,除此之外,我不能对你承诺什么。”
男孩抬头,淡淡看向我,极黑的瞳清晰的倒映着我的影。
“如果有一天,我迫不得已放弃了你,那一定不是我自主的意愿,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不要恨我,毕竟救一个陌生人并不是我的义务。可是现在的境况还不是最糟的时候,所以请你也不要过早的放弃我,拒绝和我交流。当然,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跟着我,我会给你买些东西,让你离开。”
“……”
等了很久,“……你是真不会说话吗?”我觉得有点遗憾。
“我会。”
两字清淡,纵然声音还是有点奶声奶气的,和他的语气不符。最让我惊喜的,是他说的还是中国话。
果真还是只有黑头发黑眼珠的人说这种话听上去才有一种乡音的亲切感,我忍不住朝他笑了,“那就好。”
……
他到最后也没说要不要跟着我,但是不至于会在我一走神的时候就兀自的离开了,而是不声不响的跟上来。
还是有改变的。
男孩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问了也不说。我想自己总不能“喂,喂”的喊他,所以问他,“我以后叫你苏沉可以吗?这原本是我哥哥的名字。”
我起了个话头,然而他并没有接着的意思,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平静却给了我一声回应,“恩。”
一路无话。
我在休息室的小商店内些洗漱用品,花了一百多。原本还想给苏沉和自己买一身换洗的衣裳,奈何这里基本都是些老汉背心。
回到家之后,我试了一下热水器,确认是好的就将苏沉喊过来。将浴巾和洗漱用品安置好,嘱咐他,“我去大一点的商店买一些生活用品回来,你洗好了先不要睡,家里没有被子会感冒,有电视,你可以看一下。”扶着门,慢慢笑道,“其实我也是前几天才搬进来的,之前没有布置,这么简陋,抱歉了。”
苏沉恩了一声,没后话。
那微妙的疏冷感带来的沉默让我尴尬,摸摸鼻子,干笑了两声,帮他带上浴室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