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看上去非常失格,在你分明表明要摆脱我的时候,还是死皮赖脸的跟上来。”他坐在床边,雪白的衬衫和简陋的居室格外的违和,偏头看下来时虽然没什么表情,却莫名给我一种失落且温柔的错觉,“但我如果能够自控,早该在和你说话之前就离开的。”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自己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禽兽。
说好要强硬,一瞬间又颓了,心里面叹息一声,说不出这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捂着发晕的额角,感觉和他说不清了。“那你待一会就走啊,屋里还住着其他人的。”
他失落且温柔气场刹那间消散,飞快恩了声,“等你睡着我就走。”
我干笑两声,“你坐这么近,我不可能睡得着的。”
……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惊醒的。
睁开眼时漆黑的室内一丝光亮也无,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通风管里面的的气流声响。
我坐起来,由于宿醉而头痛欲裂,想起昨夜的种种,虽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见人终是走了,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面的水桶空了,我觉得口渴,只好起身出门去外面买水。
这时大家几乎都是睡着的,我在幽暗的长走道里往外走,一边以终于清醒一点的脑子思索起那位贵族大人的事,总觉得隐隐摸到了些门路,却始终有种凝滞的感觉。
走道内突然灌进冷风来,是水星内换气系统开始运作,带来一阵血腥味。我不经意看到前面的廊灯下隐隐有黑影晃动,“视线”扫去,发觉是一个大敞的门,门外站着四个穿着水星制服的军人,其中有两人抬着一个担架。
上面躺着一个人,鲜血染红了盖在担架上覆盖的白色布料。
死了人。
我精神微微一震,裹紧了外衣,低着头,像是没看到一般从那门口经过。“视线”却也在同时扫过了那个大开的住所。
墙壁,床单地板上到处都是被飞溅到的鲜血。地面上杂七杂八的堆放着带血的榔头和斧子,铁链、胶布等等。
暴力虐杀。
一个房间六个人,死了一个,其他五人缩在床上,像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我已经走过了那扇门。
“谁杀的?”军官冷下脸,一一扫视其他人。
可没人回答,这僵持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所以军官问过这最后一句,也便没有多话,从房间退出来,
面色不善地将门从外狠狠关上,用铁链将门从外封死,指挥着其他人抬着死人离开了。
我心里莫名打一个哆嗦,像是被那些鲜血刺激到,一下醒透了。
一连灌了两大杯水,才勉强消除掉那一份饥渴感,不敢回去,直接去了采氧室埋头干活。
我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这种饥渴感,可以说是我心里最敏感脆弱的一个点。只有一丝丝那种感觉,给我的精神压力都是巨大的,而那种感觉也一次次的变强了。
我可以毫无意义的作为一个活尸而存在,也可以就这么死去,但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传播mr,咬人的怪物。
这一天,同住所的人没人过来采氧室帮忙,大概是离不远出了死人的事,害怕惹上事都不愿出门。
我连着几天都一个人在这从日出待到日落,因为一旦发觉自己身体出问题,我都十分害怕和人群共处,怕他们看到我变成活尸的样子。但真正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四周寂静,又会觉得孤独和寂寞。
我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没有人可以救我。
反反复复的惊吓,恐惧,消极到勉力安慰自己,要求振作,乐观,像是破碎到愈合的循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自我安慰到什么时候,精神上还能撑多久,茫茫无期煎熬,总让人灰心。
我心态逐渐转好,已经是第四天。
早餐起床洗了个冷水脸,挽着袖子去干活。种草难免枯燥,我为了换一下心情,把草种出了个巨大的莲花型。
等层层簇簇的草咻咻长起来了,我就盘腿坐上去,学着打坐的样子正儿八经的挺直了身子。睁眼看看四周无人,还摆了个观音菩萨的姿态,掏出当记事本的手机来了张自拍。
玩了两下,觉得挺有意思,又在旁边种了条简单的鱼型,小花,小草。
别人都说精分少年欢乐多。我是真精分了,怎么能就这么消极绝望下去,绝壁要嗨起来啊。
正满室找合适的拍摄点跑得开心,忽而有人低低笑了一声,我满脸的笑猛然凝固在脸上,手机收不及吧嗒掉到了草地上。
还我睿智高冷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