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师兄对他很好,处处护着他,事事想着他,可逐渐的,师兄对他的态度就变了,变得冰冷,隐藏着妒意。
他不是不知,只是一厢情愿的不信,直到后来有一天,师兄的结束禁闭出来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以前的师兄又回来了。
虽然还是那副厌恶的样子,但眼中,却是含了丝柔和,他那时便知道,师兄不一样了。
可不同的是,师兄在对着另外一个人时却是更加的温柔,而他,也在偶然撞见两人之后,被心中猛然升起的嫉妒感弄得彻夜无法入睡。
年少时不懂的情感,如今却是再也不想放下。
片刻之后,刑官领着大夫匆匆进了大牢,施勋脚步虚软的步入牢中,看着孙膑的腿上被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白布。
孙膑陷入了短暂的昏厥,眼皮不安的煽动着,口中却又一刻不停的喃喃着不要将他送走。
施勋翻来覆去的握着手掌,颤抖的抚了抚孙膑滚烫的额头,上前将地上散着的髌骨包起,让人将孙膑抬回了自己的府上,留下了几个大夫看着。
大夫走后,施勋在牢中呆站了半晌,这才缓缓起身,走出了大牢。
晨曦由鳞次栉比的屋檐上一点点透出,逐渐染亮了整片魏国的天空,清晨鸡鸣声响起,起早的人打开挡板,将一夜的风尘吹去之后,准备起早食。
施勋顺着小道一点点的走着,走走停停,最后疲惫至极的靠坐在一处阶前。
胸口处温热隐隐传来,施勋愣了愣,伸手将怀里包裹着髌骨的布包掏出,待将布包揭开之后,两片青白透明的玉色物质散发着温润的白光缓缓映入施勋眼中。
“这便是,怨憎髓?”呆愣的看着那玉髓,施勋落寞道:“你又有何作用?”
“怨恨之力,堪比千军万马。”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漠然响起,施勋抿了抿唇,反手将布包塞回怀中,转头看向河洛。
河洛微蹙着眉,看着施勋一身狼狈的坐在台阶上,无奈道:“师兄,怎么在这坐着,为何不回去。”
施勋上下打量了河洛一会儿,抿唇道:“阵法解开了?”
皱了皱眉头,河洛面无表情道:“师兄,你此次做法太过莽撞。”
“莽撞?”嗤笑一声,施勋看着河洛,缓缓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爱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受到任何伤害。”
眼神微微一凝,河洛叹道:“我知道分寸。”
“你知道?”微一挑眉,施勋嘲讽道:“可是我不知道。”
“河洛,你不是历史中人,但此次却出来干预历史是为什么?”
双目直视着河洛,施勋道:“这是我的任务,但你却把我抛开自己去一步步的引导历史,你认为孙膑无法对我产生怨恨,便将孙膑所有的怨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你将所有的因果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你什么也不与我商量便一意孤行的认为是为我好,可你是否有想过,你并非此事之人,若是这因果之力你承受不了,我又该如何是好!”
恶狠狠的瞪着河洛,施勋喃喃道:“河洛,你才是真的莽撞,三国时期你便已受了一次因果,此次之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可有万全的把握逃脱过因果惩罚!”
施勋眼眶通红的瞪着河洛,对于孙膑的事情,对于河洛的隐瞒,终是逼得他再也无法控制的哽咽了出来。
轻抚着施勋微红的眼眶,河洛抬手将他揽入怀中,安抚道:“怨恨之力太过危险,师兄,我怕他伤到你。”
抽了抽鼻子,施勋低声道:“你若是如此想,便不应该将我的真气封了,关在那屋内整整三日。”
手下微微一顿,河洛低头轻蹭了蹭施勋的鼻尖,深邃的双眸中满是歉意,“师兄,别生气了。”
轻呼了口气,施勋叹道:“齐国的使者明天便会来魏拜访,届时我会让人将孙膑送去齐使者处,待孙膑去了齐国,一切便算是尘埃落定了,对了,回去以后你给我把胸口那禁锢解开……”
沉默片刻,河洛出声打断了施勋的话,却并不提解开禁锢一事,“师兄,因果只不过是刚刚开始,怨憎髓既是你逼着孙膑取出,那他心中对你必定生了怨气,此之后,你便要对他提放一些了。”
神色黯然的摸了摸怀里的布包,施勋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间:“明天孙膑就会去齐国了,接下来的事,只要照着历史来就可以了。”
点了点头,河洛指尖蕴了真气,顺着施勋的太阳穴处缓缓摩擦了起来。
脑间一阵清凉传来,斜眼看了看河洛,施勋轻声嘟囔了一句,随手抓过那大掌,拉扯着向前走去。
唇角现出一抹笑意,河洛紧了紧手掌,眨也不眨的注视着施勋,金眸中带着满满的爱意以及那一抹隐藏着极深的固执与占有。
翌日,一辆青灰色的马车由大梁城内缓缓驶出,向着魏国边界滚滚而去,尘烟处,一缕朝阳初升,破云而来的晨光逐渐掩盖了那马车踪影,亦拉开了一场由怨恨而出的,齐魏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