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吧,”婉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一大团墨迹就晕染在她的衣襟上,再一伸手,好家伙,刚是摸了乌贼了吧。
“娘娘,奴婢给您换件外出的衣裳。”莫姑姑就当没看见,侧身往后一摆手,自然有人进来伺候。
婉容难得一次出门,真是大肆作了一回,沐浴焚香,挑衣服捡头饰,搞的要见的人是有多重要似的。
收拾停当已近半个时辰过去了,要是明妃一直在园子里等着,无意间她这个谱就摆大发了。
一路到了离她院子最近的景和园,远远就看见有一位茜色衣衫的丽人来回在亭子中走动,一副很是焦灼的摸样。
婉容抬头看见了亭中人,亭中人也刚好看过来,四目相对,对方反倒先欣喜的绽颜而笑,遥遥的向她招手,下了亭子就往她这边迎。
两边人马在一簇木芙蓉前站住,明妃笑意盈盈的握住了她的手,亲切的叫了一声,“妹妹。”
“明妃,久等了。”
婉容细细看她的脸,总觉得每次见她这个隔房堂姐总有不一样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就如罩着一层厚纱,你就是有心想揭开来看,看到的还不定是真的呢。
两人说了些琐碎的话,相携着去了亭子里坐下,自有宫人把盏倒茶,换新鲜果盘。
自从上次的经验,婉容打定主意不再喝外面的果酒,茶水本就不爱,索性一样免了。
明妃也不多劝,只是道,“过些日子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父亲说家里准备大办,老爷子也同意了,这些天家里忙的乱哄哄,我是不放心,就随时找人看着些,要是方便也就多少能帮衬点。”
婉容完全不知道这事,听了之后,到是有心记了一笔,自然陪着点头含笑,“姐姐做的妥当,理应如此。”
明妃很是欣慰的点点头,啜了一口茶水之后,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本来都挺好的,偏偏在小四身上出了错。”
婉容听了反倒松了一口气,本是为了张恒的事来的,看来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到也省了她的事。
“怎么了?”她故作紧张的追问了一句。
“还能是什么,”明妃愁容不展道,“本来好好拘在在家里做功课,准备秋闱下场的人,却被不知哪里来的友人一封信给招了出去,几天几夜不着家。前日还有小厮跟紧看顾着,昨日就不见踪影了,那小厮报到家里,再派人出去找,满京城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出个人来。”
“她娘都病倒了,都不敢报给老爷子知道。”
婉容听了,也装着着急,心里跟着略觉奇怪,人找不见到现在不过一日的光景,怎么摆明码头想到了她头上,莫非……
“哎哟,妹妹,要是平日里,我怎么会来麻烦你,只是你不知道,”明妃悄声凑过来道,“最近京城不安宁,就说那石总督半路被人伤了,现在还躺在家里谁都见不着,还有其余几家公侯之家,都有人伤了或者失踪,真的是,诶哟,要不是禁卫军和羽林卫的人压着,估计是要……”
明妃没敢把话说全,婉容是听明白了,意料之外的结果,她还以为她的事漏出去了,原来是时局不对。
“那你的意思?”婉容到此时也闹不清她的意思。
“就是……”明妃张口就要说,临时闭了嘴,却用眼神暗示。
婉容看她意欲不明的表现,往后侧了侧身子道,“姐姐,自家亲戚,能帮的自然帮,你要是有主意,最好实说。”
明妃听她这般说,当下舒朗的笑道,“自然,否则我也不会来跟你来商量,咱们可都姓张。”
这是来找她说事的还是特意来提醒她的,婉容决议她要是再打机锋,就直接走人,反正她也踩的到那人大概在哪,谁着急也不该是她。
明妃见她面色不愠,打了个哈哈,道,“哎哟,妹妹哦,这满京城的事哪件能逃得脱上头那双眼,姐姐是有心无力了,还是得你去递个话。”
婉容被她一句话堵得无语,绷着面皮,岿然不动。
明妃见她这样,反而不落定了,犹疑的看她。
“妹妹,难道,这事不妥?”
没有不妥,是她张婉容自己不妥,她知道张恒在哪,也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明妃说要找人,她也觉得是应该,想着她要是能给个好主意,她怎么着也愿意推一把。
可偏偏明妃的意思是让她去张这个口,怎么可能呢,一屋子的伤患还在床上躺着呢,她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一句。
按照她对李君瑞的粗浅了解,就她一开口,本来还好好在屋子里关着的人,说不准就去了水牢里养着了。
心知肚明的事,她却不能透露一句。
“好吧,我且去试试,”婉容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裾,不管如何,先答应了再说。
明妃坐在一边,不掩饰的疑惑,细细看着她。
“怎么?”婉容抬头刚好对上。
“没,”明妃当即摇头否认,自然推了时鲜果盘过去让她自取。
当是一件正事了了,开始说起了闲话。
“妹妹,你可知道,昨儿李医正去了姚昭仪的院子,进去后就没出来。”
“怎么了?”婉容没听明白。
明妃看顾了左右,比方才更神秘小声的说道,“听说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