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渐不可闻,她是再也听不着了。
睡梦中,她觉得更难受了,有东西在慢慢离开她的身体,好冷,冬天来了吗,她衣服不够暖和。
很快她就不冷了,底下有火在烧,热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想哭爹喊娘,可就是动弹不能,对了这是做梦呢,梦醒了就好了。
天,谁来救救她,好难受,她要死了,是真的要死了……
“啊……”满眼都是光,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头顶处一块光斑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慢慢的绘制出一张脸,好美,“姐姐,你是来接我的吗?”
她对着她笑,飞舞在她的头顶,过了好一会儿才降到她的身边,轻轻抱着她安慰。
“姐姐,小容儿好疼,好累,求你帮帮我。”
她没回答,一大一小面对面,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替她睁开了眼。
婉容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封闭的暗室,底下咕噜噜的还有动静,她想说话,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她想动动身体任何一个部分,却是一点都不能了,怎么会这样……
她害怕极了,想喊喊不出声,想动动弹不能。
忽然,她的后方有动静,一道光折射了进来,外面天光大亮,晃眼间有树梢飞速略过,有人探了个头进来。
粗布青衫,两条又粗又黑的大麻花辫垂在肩胛下,瘦小的身材秀气的脸,脸上稍有动静就现出小小两个梨涡。
无论何时何处见到这个人,你只会觉得亲善,当然比之当时的她能想象的鬼怪好上百倍不止。
可这人啊,外面多是裹了张皮,里面包的一颗心是黑的还是红的,你剥不出来,怎么看的清。
“鬼,救命啊,她们都是鬼,都是……”
“一个美人鬼,一个白面红眼鬼,还有一个……都是鬼,鬼……”
婉容躺在李君瑞的怀里,只穿了一件白亵衣,身上的汗是曝出一层又一层,一忽儿功夫衣衫浸湿。
李君瑞跟她一样的装束,胸前敞开,也是汗水淋漓,手里拿着一条帕子顾不上自己,一直给她擦,而她反手死死抓着他的腰,黏着贴紧,一寸不让。
而她闭阖的眼皮底下,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见醒,时不时的发抖,一会儿胡言乱语大骂,一会儿哭着喊要哥哥,爹爹,娘……
拔步床外的莫姑姑还有早些时日不见的云姑姑亲自当着差,其余人等皆不见,一个提水一个拧帕,低着头,一点声息不敢出。
婉容又开始发抖,大哭,眼泪水跟着糊了一脸,张牙舞爪的伸手乱挥,李君瑞把帕子一扔,掐着她的腰,把这个如海子里刚捞出来的水淋淋的身子直往身上贴,她是如何挣扎也不管,只是一味凑到她的耳边跟她说话,“容儿,别怕……”
婉容无知无觉,刚才还贴的人一寸不肯离,这一会就急躁的只想把身上的所有物都撕裂了撇开。
偏偏覆着她的物体又重又沉,她无意中一个重手,只听啪的一声,手直接砸着人的面门去了。
清清楚楚的一声脆响。
本来室内除了床上那点动静,周边连个多余的呼吸声都没有,这么一声响直接炸在了人的心底,生生一个肉跳,吓得两个老成的姑姑,盯着地面都觉得眼晕。
“帕子,”李君瑞冷不丁的一声唤,把吓傻的姑姑好歹惊起了一个。
低着头,膝盖都软的站不住,两个人互相帮衬着,才抖索着绞了一把递到了床边。
李君瑞接过,没功夫跟这两人计较,低头仔细擦着她最容易出汗的额头颈部,跟着把垫在后领的湿布取了出来,又垫了一块干的进去。
这个时候,吵了一会的婉容伏在他的腿弯处,拉着他的衣襟,困住了。
看着这表面动静是小了,只是贴着她的李君瑞自然知道,轻微的抽搐仍在继续,也就是说她仍在梦噩中。
“再去端一碗安神汤过来。”李君瑞阴郁着脸,轻巧的拍着她的后背,不敢放。
两个姑姑相对一眼,回道,“皇上,两个时辰还没到。”章太医开药方的时候,说过安神汤只是一时之效,用多了怕有后患,不出两个时辰不能多用。
李君瑞抬头只是看着她俩,就凭透露出来的一线阴霾,所被关注的,很能确信,要不是她们还有一点点用场,不然的话,直接去死了更能找痛快。
不是肉跳而是心惊的两位姑姑,二话不说,就退走一位,出门去端安神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