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有点儿傻眼了,她说要招赘,起先是为了跟刘家人赌口气,后来是想假成亲,灭了王老刁的心思。警报一解除,她就把这件事放到脑后了。没想到真有人愿意入赘,而且还挑了大年三十这样特殊的日子自投罗网。
这难道就是传说之中的“双喜临门”?
刘婶已经等不及了,拉着她的胳膊催促道:“秋丫头,人家还等着呢,你快跟我瞧瞧去。”
叶知秋站着没动,“刘婶,麻烦你转告那个人,就说我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让他回去吧。”
“你连见都没见,咋就不乐意了呢?”刘婶有些急了,“那小伙子人真挺好的……”
“刘婶。”叶知秋语气严肃地打断她,“这不是人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我不想成亲。既然不想,又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和感情?麻烦你帮我推了吧,谢谢。”
刘婶有心再劝劝,可见她态度坚决,不像是能劝得动的样子。嘀咕一句“说得好好的,这咋又不想成亲了”,便悻悻地走了。
叶知秋只当没听见,转身回了灶间。
今年刘鹏达没回来过年,只捎回一封信,说要留在书塾加紧温书,参加来年二月的童试。刘家人心里都清楚,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刘婶更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儿子知道上进,悲的是过年不能一家团圆。明面儿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可是没少埋怨她,巴不得她早早嫁出去,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死心。
刘婶肚子里那点小九九,她一清二楚,只懒得计较罢了。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总不能为了让他们安心,就随随便便把自己嫁了吧?
一个邻居而已,还不值得她做这么大牺牲。
她要招赘的事情,元妈在闲聊的时候,听成老爹提过一嘴。见她回来,抬头瞟了她一眼,“人都来了,见一见又何妨?说不定真合适呢。”
“没那个必要。”叶知秋笑着摇头。
她知道这样把人打发走有些不礼貌,可她对那个人实在不感兴趣。准确地说,她现在对任何男人都提不起兴趣。
要说跟凤康没关系,那是假话。以前不愿意承认,可在他离开的那天夜里,她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心,她是喜欢他的。
不管哪个女人,在送走了那样一个出众的男人之后,短时间内恐怕都无法接受别的男人,她也不例外。
要说全是因为他,也不尽然。她的确对他动了心,可还没到铭肌镂骨,非君不嫁的地步。只是三五年内,她并没有成亲的打算。她想专心做事,不想为婚姻所累。
况且她现在的身体还不到十七岁,各方面都没发育完全呢。这个时代也没有完善的避孕措施,一旦怀孕,伤害身体不说,万一生出个问题儿童来就麻烦了。
她可不要冒这个风险!
成老爹在东屋忧心忡忡地叹了口,秋丫头这亲事,怕是难喽!
叶知秋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边切菜,一边跟元妈说说笑笑。不料两刻钟之后,那人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叶姑娘,我叫龚阳,劳烦你出来见我一面。”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礼貌而嘶哑的声音。
叶知秋惊讶地推开门,就见门外立着一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头中等,五官清秀,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脸色有些枯黄。
上身穿着一件十分破旧的棉袄,打了无数个补丁。下面穿了一条肥大的棉裤,膝盖已经磨破,没了棉絮,露出薄薄的里布。脚上还穿着一双单鞋,鞋底和鞋帮已经脱离了,用麻绳绑在一起。
如此落魄的一个人,眼睛却是清清亮亮的,没有一丝萎靡和浑浊之色。两片干裂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透出几分倔强来。
她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她。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艳,也没有其它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地打量。
不等她开口询问,他便弯下膝盖,直挺挺跪在了地上。
叶知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你这是干什么?”
龚阳仰起脸,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恳求:“叶姑娘,请你收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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