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权当没听出来,饶有兴致地问道:“叶姑娘穿得怎样寒酸了?”
“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身上不佩几样首饰装点门面?那个姓叶的女人,从头到脚光秃秃的,没有半点金银,头上插的都是木头簪子,出出进进穿的都是麻布衣服。”
叶知秋来自崇尚棉麻的年代,贪图舒服,干活便利,只要不出农场,穿的都是棉麻料子的衣服。林长乐哪里知道她是舒适至上,只当她家底不够丰厚,舍不得穿好的。
那人依旧不评论,继续问道:“叶姑娘住的又如何寒酸了?”
林长乐自恃见过不少深宅大院,尤其看不上成家的住所,“房子比乡下的土坯房稍好那么一点,一进的院子,半闭半敞,五间正房,几间厢房。
有个半亩不到的后园,挖了个塘子,一样值钱的花草都没有,倒种了不少农物。”
那人听了语带轻笑地道:“农户人家能有这样的房子已经不错了。”
“什么不错?”林长乐越说越放得开,用词也随意起来,“男的女的都没成亲,就没遮没拦地住在一起。姓叶的女人行事又随便,从来不避嫌。跟男人眉来眼去,隔三差五凑在一张桌上吃饭。
听说先前家里住了一个姓龚的男人,本来是要入赘的。姓叶的女人嫌他穷,收在家里当了长工。后来不知道怎么跟京城一个姓康的男人勾搭上了,那男人跟她不清不楚地好了几个月,一走就没了消息。
她一心霸着成家的家产,不肯嫁出去。就在姓康的留下的房子里养了几个小白脸,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有两个使唤丫头不用,偏装贤良,自己做饭洗衣,浇花除草,下田干活……”
林长乐满肚子男盗女娼,在街上看见一男一女擦肩而过都能想出许多香艳的场面来,加之存心要败坏叶知秋的名声,有的没的,专拣难听的话说。
那边沉默了半晌,又打听了一些情况,将林长乐打发出去。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围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自言自语地笑道:“初来乍到,就碰上这样一场好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随从进门,将屏风拉到一旁立好,在他身边站定。垂手低头,默待指示。
男子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冷下来,沉声问道:“还没打探清楚吗?”
“回主子,人已经回来了,在门外候着呢。”随从恭声回话。
“叫他进来说话。”
“是。”
随从转开了门,将另一个同样装扮的人放了进来。不劳那男子浪费口舌发问,随从二号就一板一眼地禀道:“主子,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
这方圆百里的田地和山头,都归叶姑娘所有。其中只三成的土地用来种粮,五六成的土地用来种菜养鱼放牧栽果树,余下的一两成或盖屋舍作坊,或是挖水渠,用作它途。
叶姑娘将这些田地都租给了秋叶村的村民,每年只收极少的费用,并统一收购他们田里出产的东西,加工售卖。
叶姑娘亲自料理的田地不多,生意上的事情也很少过问。庄子里的事情都由一个叫龚阳的人做主,庄子外的买卖由一个叫阿福的女孩经手。
因为这样,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叶姑娘的真正底细,顶多把她当成田产比较丰厚的富户罢了。”
男子长眉微扬,“这么说她很富有了?”
“是,据属下推测,说叶姑娘是清阳府第一富户不足为过。”
“一个女子,短短数年的时间,就拥有如此庞大的身家,岂是只靠种田能赚出来的?”男子冷哼一声,“可查出她平日与什么人亲厚?”
“叶姑娘与秋叶村的人走得都很近,上到九十岁老翁,下到三岁孩童,提起叶姑娘都满口赞誉。若论交情,全村的人都称得上亲厚。
秋叶村之外,就是闻老太医府上了。
叶姑娘是闻夫人的干女儿,除去一年四节之外,平日里走动并不算频繁。不过闻老太医的孙子在秋叶村开了一间医馆,与叶姑娘以兄妹和朋友的情谊相待。
另外还有一个名叫肯伯特的番商,与叶姑娘来往甚密。听说叶姑娘这里出产的许多东西,都是肯伯特从番邦倒运过来的。”
“肯伯特?”男子微微皱眉,将这个名字小声念了一遍,又问,“她可曾许过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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