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姓柳,闺名也不是轻波二字。我是几年前被王爷一封休书送回京城的乔庶妃的妹妹,我的真名叫乔月桐。”
叶知秋没有惊讶于她是乔庶妃的妹妹,也没有追问她明明是乔月桐,为什么变成了柳轻波,却对姐妹两人的名字很感兴趣,“‘月下梧桐,引凤来栖’吗?”
好有野心的名字!
乔月桐感觉这农家女脑筋不太正常,心下莫名地生出几分恼意来,赌着气往下说,“我姐姐性子绵软,不谙世事,听人教唆做下错事,回到京城没多久,便羞愤自尽了。
我们乔家的女儿也受到牵连,被冠上‘不贞’的恶名,受尽白眼和唾弃,没有人肯上门提亲。比我年长的姐姐们要么出家,与青灯古佛为伴,要么隐姓埋名,避走他乡。
我当时刚满十三岁,也被逼无奈寄人篱下,成了柳家的孙小姐……”
说着眼圈泛红,哽咽落泪。
叶知秋对乔庶妃这个人的印象仅限于一个身影,还有她与皇后沾亲带故的那层关系,且她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的同情。是以听说她自尽了,除了惊讶,再无他感。
好在乔月桐的目的不在于博取同情,用帕子拭去泪珠,接着自己的话茬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名声是何等重要?我姐姐固然做错了事,可她的本性并不坏,王爷实不该轻易决定,送她一纸休书,让她陷入绝境不说,更累及家族姐妹的终身幸福。
姐姐不要误会,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指责王爷,而是觉得王爷应该给我姐姐一个改过的机会,给我们乔家女儿一条活路。
只有王爷认可并接纳了乔家的女儿,我们才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听到这里,叶知秋总算听出些门道来了,“那么王爷要怎么做,才算认可并接纳了你们乔家的女儿呢?恢复你姐姐庶妃之位,允许她的墓碑刻上皇姓?”
平静的语调,却让乔月桐心神一凛。
她的确有这样的打算,只不过要排在她进雪亲王府之后,等她收伏了凤康,他自会心甘情愿为她姐姐正名。
而现在,她只能先顾自己了,“我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就是恢复了庶妃之位又能如何?不过让人觉得可怜罢了。
身为妹妹,我理当弥补我姐姐犯下的错,为我们乔家和那些孤独终老、背井离乡的姐妹们负起责任。
所以,姐姐……”
她膝盖一弯,便跪在了叶知秋面前,“姐姐,请你准许我进入雪亲王府,侍奉王爷和姐姐。”
叶知秋退后半步,看着那张娇俏的面孔上挂着类似于“慷慨赴死”的表情,忽地笑了。
有人跪着请求伺候她,她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感觉意外呢?
是她太敏锐了,还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单蠢过头,太容易被人看穿了?除了“男人”,她们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
乔月桐见她笑了,只当她在轻视自己,强压着火气道:“姐姐,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你怎么笑话我都行,不过为了我们乔家和那些姐妹,我是一定要进雪亲王府的,请姐姐成全。”
叶知秋敛去笑意,“你先起来吧。”
“姐姐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乔月桐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坚决。
叶知秋也不坚持,由她跪着,“乔小姐,你知道人们为什么常说‘打发’要饭的吗?”
乔月桐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疑惑地蹙起秀眉。
叶知秋自问自答,“那是因为可怜是有限度的,所谓救急不救穷,看见要饭的,你可以送几个零用钱,却不会把传家宝送给他。
对我来说,凤康就是传家宝,我不会把他送给任何人……”
“我没有跟姐姐争的意思。”乔月桐急忙澄清,“我只要能留在王爷和姐姐身边就好,做妾,做丫头,没有名分也可……”
“那也不行。”叶知秋反过来打断她,“我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说得好听一些,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悍妇妒妇。
我的只能是我的,没办法跟别人一起分享。
我不会成全你,更不会把凤康分给你,所以你死心吧。”
说完见她一副遭了雷击的模样,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乔小姐,你青春貌美,又与皇后娘娘沾亲带故,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跑到我这里摇尾乞怜,哭着喊着要给人做妾呢?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再不看她,径直出了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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