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母后,而非母妃。这个时候安妃不靠谱,已经深入人心。亲儿子都不想生母插手自己婚事,这个亲娘当的,也是宗彩亲眼所见的唯一一个。
宗彩感慨道:“你也不容易。”
她玩游戏那会儿,安妃也没本事给她找什么麻烦,只是安妃一折腾,韩熙就火大,宗彩倒是从头到尾看笑话同时安抚丈夫。
“不过是让她别以为能干涉我,”韩熙扶了额头,“这样才对我们母子都好。”
“你若是亲近安妃,只怕皇帝舅舅不能像今天这般待你。”
“正是如此。”
韩烈默默瞧了一会儿:宗彩与韩熙彼此都很平和。只要和韩熙打交道,娇娇都会尽量在他眼皮子底下。感受到这番心意,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跳出来白当一回小人。
说起来韩烈固然会防着韩汇之,但其实没把这家伙放在眼里。韩汇之真心喜欢娇娇,但他根本不会讨好女人,追求的手段也太糙,比韩烈都糙。
两辈子加在一处,真正的劲敌也就韩熙一个。可这辈子娇娇待韩熙的态度,无论如何也让韩熙称不起“劲敌”两个字。
韩烈越是琢磨就越是心头火热。
又聊了一会儿,并非真没眼色的韩熙也主动告辞而去。
书房里就剩两个,韩烈才把娇娇紧紧搂在怀里,“定准了?不改了?”
宗彩莫名其妙,“什么不改了?”她还想跟韩烈再商量点正经事呢。
韩烈低声道:“你还能反悔……一次,就一次!”
“反悔什么?”韩烈下巴抵在她颈间,当真有点硌得慌,宗彩微微皱眉,“你吃什么不对付了?”
“你若是反悔,再选七哥一次……我也不会怪你的。”韩烈话一出口,就想给自己一嘴巴。话一出口,犹如覆水难收,此时只能等娇娇回应。
韩烈侧过头死死盯住娇娇的眼睛。
宗彩诧异地摸了摸韩烈的额头,“你怎么忽然想不开了?”
这副大型忠犬耷拉着尾巴和耳朵,犹犹豫豫地把心爱的肉骨头推向自己眼前的模样……宗彩真是笑开了花,“瞧你这不情不愿的模样!忒假啦。”
“你这么好,就是觉得……”被戳穿韩烈才高兴呢。他很满意娇娇的态度,所以就更得大度,哪怕这份大度都是他奋力装出来的,“你本来就该想选哪个选哪个。”
宗彩揉着韩烈的头毛,“怎么?我若是不情愿,你以为你还能强迫我不成?我是能随意胁迫得了的?”
前世韩汇之这么干过,赔了一条命。韩烈想到这里也就不吭气了。
手下揉毛的动作不停,宗彩笑眯眯道,“抛开我跟韩熙的确合得来这一条,游……前世,我跟他成婚十五年都没孩子,他也没有动过别的什么念头。每次安妃折腾,他都挡在我身前。说心里话,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她扳正韩烈的脸,让二人目光相接,“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也能办到。”
“我本来就能办到!”韩烈猛地凑过来,在宗彩脸上啃了一下……没啃到嘴唇纯是角度够不到,“我也没孩子,咱们……就别祸害旁人了。至于我母后,毕竟不是安妃,但如果她真要往咱们这儿塞人,我也不客气,我要是还管不住自己的身子,那这几十年真是白活了。”
韩烈前世不是没孩子,而是侧室生了三个全都没留住。当时他正在外征战,周慈在后方替他管家。后来宗彩身死,韩烈彻底心灰意冷,基本不再踏足~后~宫——实际上他那几个侧室当年手底下都没少沾染人命,谁都不冤枉。
话说,皇帝舅舅的~后~宫总体而言,真是一团和气。
就算贵妃等几位育有儿女的妃嫔并不安生,但也没一个敢在宫中出手,因此韩烈他们兄弟几个都没在成长时期亲身体会到后宫女人杀人不见血的厉害,乃至于他们前世成婚后都不同程度吃了些亏。
如果是前世的韩烈,大约对她这番要求未必能答应得如此毫不犹豫。
对的时间,对的人……宗彩从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一点,于是一股热流从心口一直窜到……下盘……坏了!
娇娇没回应,韩烈急了,“娇娇,我一向说话算话!”
宗彩无奈道:“我知道你说话算话,但宝宝你能放开我吗?我要去净房。”
韩烈不依了,他本能觉得这反应不大对劲儿,“你刚去过。”
宗彩在韩烈脑门上狠狠弹了一记,“我月信来了。”
韩烈一怔,旋即撒手,“哦……”
等宗彩收拾妥当,换了件衣裳再回到书房,就见她二哥已然和韩烈对坐喝起茶来。
宗彦见妹子归来,便直接问道,“九皇子,难不成你今儿也要留宿?过犹不及啊。明儿十皇子回京,你没点应对?”
看吧,宗彩没把十皇子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那么因为她明白她牵扯的利益太过巨大,从上到下动心且想动用非常手段的人家层出不穷,没有十皇子,也会有某位王爷舅舅或是没表出三千里的各位舅舅叔叔。
要是为这些动怒,那么这辈子光剩发火,干不了别的。如今宗彩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增强实力之上,她今日留下韩烈也是要再跟他商量此事。
但宗彩爹娘和哥哥们显然没有这么豁达,宗彦的意思很清楚:那是你弟弟,你先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否则等到我们出手,你也别想轻轻松松地做我们家女婿。
宗彩不愿做太子妃,除了她天赋超凡之外,爹娘也是她的底气。看吧,她还没“哭闹着要糖吃”,她爹娘已然让二哥出面表态了。
韩烈收起脸上的笑意,郑重道,“二哥放心。此事我必得让十弟给个说法。”
宗彩慢悠悠地坐下,抬手又揉了揉韩烈的大脑袋,“你也是脾气好。刚才已经跟我表过一回决心,再让二哥逼上一次竟也不恼。”她又转过头,“二哥,九皇子与十皇子同父同母,但终究不一样。”
宗彦颔首笑道:“既然妹妹这样说,那我等着结果。”一脸扮白脸,一个扮红脸,兄妹俩这招玩得万分娴熟。
饶是韩烈再厚脸皮,今晚也没法儿留宿。
第二日,就传出来十皇子回京路上不慎落马。宗彩听说大笑不已,“他敢不敢再有点创意?”
十皇子韩燕并非落马,他只是被九哥堵在路上,打了个浑身青肿,一时没法儿见人,只好假托落马而已。
韩烈收拾弟弟压根没怎么避人,因此高皇后在宫中听说,也顾不得心疼儿子,只能跟圣上嗔怪,“为了一个女孩子,兄弟俩这就闹起来了?”
圣上笑而不语。
高皇后一见圣上这反应,便知道不对劲儿,立即问道,“这里面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圣上嘴角微挑,“小十也长大了。”
就像宗彩早先预料的那样,皇帝舅舅是明君,所作所为全在京城的时候,就别指望他不知道。
不管是辗转收买慧州矿场,还是跟着一众居心叵测的王叔一起出手在猎场“试探”宗彩,圣上全都查了个透。
老实说圣上对这个儿子很是失望:见利忘义,太沉不住气了!
宗彩在圣上心里不止是他的外甥女,还是他的儿媳妇,小十此举简直不把他九哥,还有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其实小九冲到小十跟前,抢先对这个弟弟行了“家法”,圣上心里还是挺舒坦的。
但高皇后不知道。即使她对前朝之事知之不多,却也懂得先看看圣上的脸色再行事。思来想去,还是先把小九召进宫来问问再说。